无论如何,郑斌也不明白,他怎么竟会死在一个无名少年的剑下?!
近十年来,黄河两岸,长江南北,一提起“追风剑”郑斌,武林中人谁不胆寒?就凭他那一口神出鬼没、快无踪影的追风剑,历经大小数百次决斗,几时不是得心应手,稳操胜券?
可是今日,他竟丧生在一个无名少年的剑下。
至死,郑斌也不明白,明明是他先出的剑——快若闪电般的一剑,刺向那个无名少年的咽喉;而那无名少年的剑本来是挂在腰畔的,却在郑斌的剑即将刺中他咽喉的刹那间,他的剑竟然插进了郑斌的喉咙里。
所以,至死郑斌也不明白,那无名少年究竟是怎么出的剑?
其实,那无名少年是有名的,他叫秦川。
此刻,郑斌那充满恐惧惊疑的两眼死死地瞪着秦川,满脸涨得通红,喉结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因为秦川握着的剑、剑尖儿正插在他的喉咙里。
这时,秦川突然一掣剑,飞身闪退数丈。
随着剑尖儿的拔出,一股鲜血立刻从郑斌的喉咙里穿出,红喷喷的,像雨点儿一样飞溅……
郑斌狂吼一声,挺身要往前冲,却突然像一堆稀泥似的瘫倒了下去。
秦川慢慢走过来。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他看着郑斌的尸体和喷洒在地上的殷红的血液,他就感到浑身特别难受,恶心。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人,尽管被杀者是郑斌,杀了他,秦川一点儿也不后悔,但他心里仍感到不舒服。
是啊,杀人毕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论那被杀者是如何的可恶,该杀。
有风吹过,一股血腥气味扑进秦川的鼻孔里,搅得他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不住呕吐了几口。
“郑斌,我本不愿杀你……可是,你做事也太残酷了!只为夺取那并不属于你的‘碧玉双蝉’,你竟然不惜杀了白家大小十一口人!”秦川低声痛斥道,擦净剑尖儿上的血痕,把它还入鞘内。
然后,他蹲下,伸手搜索郑斌的尸体……终于,从那渐渐发硬的尸体上搜出一个紫红色的绢帕小包。
秦川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刚把那个小包拿起,耳畔就听得一串儿细微的“嗤嗤”之声响起。秦川该有何等机敏?他立刻便听出这是暗器与空气快速磨擦所产生的声音。
有人打暗器偷袭。听声辨位,暗器是奔面门而来!他倏地一仰脸,只见一片细小闪亮的银针擦面穿过——与此同时,一个矫捷如飞的身影从秦川身边掠过,竟抢走了他手中的绢帕小包。
秦川暗吃一惊,起身便追。
突然,面前闪现出五个蒙面人,舞刀挥剑,一起向秦川出手。
霎时,但见刀光闪动,剑影飞扬,眼看五件利刃就要同时伤到秦川的身体了,猛见他一拧身,双手齐出,只听“锵鋃鋃”几声乱响,五个蒙面人所使的三把刀、两口剑,一瞬间竟然都被秦川夺下来掷在了地上。
好一个空手夺白刃。
五个蒙面人稍一惊愕之际,秦川又已出手如风,眨眼之间点住了他们的“肩井”、“曲池”、“章门”、“环跳”等十余路大穴。之后,他顾不上扯下面纱瞧看这些蒙面人是谁,又飞身向前追去。
那个抢了绢帕小包的人是个尖嘴猴腮的模样,此时他十分得意,使轻功跑得正快,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飞快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尖嘴猴腮”一看,是秦川,吓得“哎呀”叫了声,转身又往回窜。才窜出七、八步,就听“砰”地一声,撞在了一个人的前胸上——那人连动也没动,“尖嘴猴腮”竟被反弹得跌坐在了地上。
他抬眼一看,又是秦川,不禁吓得张口结舌,再也不敢动弹了。
秦川夺回那个绢帕小包,厉声喝道:
“你是谁?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
“尖嘴猴腮”浑身颤抖起来,却不开口。
秦川冷笑一声,探右手一个“大擒拿”扣住了他的左腕脉门:
“说不说?”
“……”尖嘴猴腮仍不开口。
秦川不再追问,扣住他脉门的右手一叫真力,就听得“咯吱吱”的声音响起——是骨头将要断裂的声音。
“尖嘴猴腮”疼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上直往下滚。终于,他挺不住了,嘶声叫道:
“秦大爷快松手!我说!我说!我叫李玉,人送外号‘飞贼李’,我是奉了……哇——!”
李玉话未说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身亡。
秦川大吃一惊,只见李玉脑后“玉枕穴”上,插进了一枚细小的银针。
秦川急忙闪目寻视,不但没有看见打暗器的人,就连那五个被他点住了穴道的蒙面人,也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