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好不得意。她左手搭在凤飞的肩上,右手食指顶在她后背的“命门”大穴上,边走边眯缝着眼笑道:
“凤姑娘,用不着害怕,只要找到秦川,让他把‘碧玉双蝉’交给我,我就让你们欢聚。”
凤飞不理她,只顾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程,刘姥姥觉得有些累了,便道:
“凤姑娘,停下歇一会儿。”
凤飞就像没听到似的,仍然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
刘姥姥气得哼一声,突然点住了她的“昏睡”穴。
立刻,凤飞就觉得眼皮儿发沉,十分困倦,一合眼就靠着刘姥姥睡着了。
刘姥姥撂下她,正要坐下休息,耳畔忽听得一阵铃声响起。她转眼一看,只见身后的大道上,奔来一辆带包厢的马车。她不禁十分高兴,等马车驶过来,便对车夫叫道:
“赶车的,快站下,我要租你的车坐。”
车夫是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面貌憨厚朴实。他听到刘姥姥的话,对她抱拳一笑,道:
“对不起!老太太,我的车已被一位小姐包下了,她正坐在里面。”
车夫话刚说完,就听车厢里的人笑道:
“唷,这不是刘姥姥吗?车夫,快站下。”
车夫答应一声,立刻停住了车。
车厢的纱帘一挑,露出一张女子的脸,美丽动人。
刘姥姥一见,不禁十分惊喜道:
“楚小姐,原来是你呀!”
坐车的这个女人,正是“江湖五妹”中的“婬妹”楚燕灵。
楚燕灵娇声笑道:
“是我呀!姥姥,你的伤可好了么?我已杀了江洋那个强盗,替你老人家出气了!”
刘姥姥立刻眉开眼笑道:
“是啊!姥姥我知道了,多谢楚小姐啊!楚小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我……”楚燕灵正要回答,忽然变了颜色,急道,“姥姥,你不是要坐车吗?后边那个人总是缠着我;你若把他杀了,这车我就让给您坐。”
刘姥姥转眼一看,只见一个黑大汉脚步匆匆地向这边奔来。她便笑道:
“就是他吗?好!楚小姐,咱们一言为定。我杀了他,这车你就让给我坐。”
说罢,迈步迎过去。
不一会儿,刘姥姥就和那个匆匆而来的黑大汉走了个碰面。
这个黑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想要得到楚燕灵的尉迟鼎。
尉迟鼎不认识刘姥姥,见了她,便大声问道:
“嗨,老太婆,你从那边来,可曾见过一个年轻貌美、穿一身嫩绿衣裙的女子没有?”
刘姥姥笑道:
“小伙子,你说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叫楚燕灵啊?”
尉迟鼎大喜道:
“对!老太婆,你认识她?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
刘姥姥连忙摆手道:
“我可不带你去!那么远的路,老身我走不动。”
尉迟鼎急道:
“走不动没关系,我背着你就是了。”
说罢,蹲下身,等刘姥姥迟迟无奈地趴到了背上,他便背起她大步急走。
刘姥姥暗自奸笑着,悄悄拔下别发金簪,对准了尉迟鼎的“玉枕”穴,猛然一下直扎进去。——这“玉枕”穴是人体三十六路死穴之一,位于脑后,这个穴位最是脆弱,不堪一击。刘姥姥一簪刺入,尉迟鼎立刻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刘姥姥从尉迟鼎的尸体上站起来,擦了擦金簪,复又别到发鬈上,笑眯眯地迈步往回走。正在这时,忽见楚燕灵跳下车,抱起那昏睡着的凤飞,又上了车。随后,那辆马车便快速奔驰起来。
刘姥姥情知上当,不禁又气又恨又急地喊道:
“楚燕灵,你这个小婬妇,贱人,居然骗到姥姥我的头上来了!快把凤飞留下来,要不然,姥姥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十分阴冷的声音道:
“你放不过她,我还放不过你呢。”
刘姥姥吓得一哆嗦,急忙回头一看,立刻面色惨变道:
“啊?百、百……毒婆子!”
郑宗嗣已经血贯瞳仁。他怒吼一声,甩掉剑柄,身体突然纵起,两脚齐出,带着虎虎风声,直踹向秦川的双肩——这一招“夜叉探海”来势虽然凶猛,下盘却有极大的空门暴露出来,此时秦川若想要他性命,易如翻掌。
但秦川并不想伤害他,见他双脚踹下,秦川忽然向后旋起,一个“大鹏展翅”,身子平贴在了酒店的房檩上。
郑宗嗣两脚踹空,落在地上,竟把坚实的地面跺出两个半尺多深的脚窝。
他见秦川身子平贴在房檩上,便立刻“呼”地一下穿起来,又一招“推窗望月”,闪电般挥出双手朝秦川的后腰推去。
这一下若被推中,必得骨断腰折。
眼看秦川似已无法躲闪了,谁知就在郑宗嗣双手即将触到他后腰的一刹间,他的身子竟忽然像箭一样穿向窗口,落到了外面。
郑宗嗣的力量也不知使出多大?就听“咔嚓”一声响,那根又粗又长的红松檩子竟被他双手拦腰推折,将房盖撞出个大窟窿,顿时就像放了炮一样,椽条、灰渣、土块纷飞。
郑宗嗣随后从房窟窿中穿到外面,浑身满是灰尘,像饿虎一样扑向秦川。
此时,秦川看着他那丧心病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心里忽然产生出一种悲哀,无可奈何的悲哀。
父债子还,这是人类的文明表现;
父仇子报,这也是人类的文明表现吗?
不,这是人类的悲哀。
秦川为人类的这种悲哀而悲哀,他神色木然地站在那里,竟不再躲闪。
于是,饿虎一般扑上前来的郑宗嗣便不再扑空,他那充满仇恨力量的双手,一下子扼住了秦川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