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贵族们沉浸于疯狂和堕落之中,享尽欢愉时,风沙堡里却一片混乱,枪声、嘶鸣声、呼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绕耳不绝,仿佛一曲惨烈的交响乐,
倘若六十万具尸体堆在一起,会是怎样的景象呢?从简单的角度说,可以堆成一座山。从复杂的角度说,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完全焚毁。而期间,风沙堡内将会臭气熏天,让人食不下咽,蛆虫将爬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过往的行人头皮发麻。
霎时间,鲜红的药剂顺着针头涌入颈动脉,再泵入心房,最后流向四肢百骸,为虚弱的生命提供了新鲜的活力。然而,这只是一支小型治疗针而已,治标不治本,除了止血和恢复一点体力外,根本解决不了他目前的伤势。
他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很想就这样倒头睡去,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或许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这样的生活,对他这样的底层来说,依然是奢侈了。他拿起单筒散弹枪,横放在腿上,然后从衣袋里摸出一颗红色圆筒状的散弹,用嘴巴咬着,折开枪膛塞了进去,接着拿起枪,用力一挑。
散弹进舱,枪膛归位,然后吹灭蜡烛,一动不动盯着堆满家具的入口,随时准备一枪轰出去。
一名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女军官站在她的身侧,似乎正在等候她的指示。
“太过分了!人类面临着巨大的灾难,可他们却还有空享乐。”尤歌怒气冲冲地说道,“难道他们以为,涤荡一切的圣光,不敢灭了他们吗!”
“唔……”尤歌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认可他们存在的合理性,但是……”她停顿了一下,加强了语气,“他们在灾祸中狂欢,已经触及到了身为人类的底线,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接着,她口气一沉,说道,“传我命令,为了加强赛特之门的防守,临时征召柏拉图大酒店的全体战斗人员。”
“遵命,我的公主。”伊娃颔首说道。
半小时后,当圣殿公主的命令传到风沙堡,守在柏拉图大酒店附近的佣兵团悄然无声地退却了。霎时间,虫潮滚滚而入,凄厉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了夜空……
她的身前是个低矮的石砌祭坛,祭坛上躺着一位老妇人,面容安宁慈祥,双手平放于胸前,仿佛静静地睡着了。
“孩子,请不要悲伤,这是我们传承的方式。”
“等虫潮过后,你就回去吧。”
“而你,既是深海渔人,又是缝尸人,明白吗?”
“师妹,虫群已经攻破第二道防线了。”
紧接着,她旋身而起,腰身扭转的瞬间,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依稀的火光映着矫健的身影,孑然而立,漆黑的甲壳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一支支锋利的刺刀寒光烁烁。
铁铃朝祭坛上的老妇人深深一躬,然后坚定地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走出地下室,灯光,火光,虫鸣,人声交织在一起,人和虫在倒塌的楼房中搏斗着。
“噌噌噌噌噌噌噌!”
“叽叽叽!”
“嗤……”
她就这样一路走去,身后留下了一地虫尸。
低声细语间,两只刺蜂被拦腰切断,酸液喷得地面上白雾蒸腾。
又一群飞蛉被绞成了肉块。
“唰唰唰……”刀光血影,层层叠叠地扩散出去,无数嘶鸣戛然而止。
时至银城时间dr3716-12-19上午9点,赛特时间晚上126点,在本杰明·拉多的要求下,海格指挥赤峰卫队走上城墙,准备对虫群发动攻击。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况且,赏金战士们一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生死不过是家常便饭。而且他们都长期注射杰克,除了自己的家人外,基本不会在意别的事情,都是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即便像现在这样,攻击必死的目标,也能保持镇定,笑看往生。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发动进攻吧。”本杰明面朝海格,要求道。
“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你还不发动进攻,我就报告上峰了。”本杰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本杰明的注视下,海格慢悠悠地拿起对讲机,说道:“索菲亚,准备炮击。”
又过了五分钟……
“遵命。”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
“我警告你!”本杰明咬着牙,拿起通讯器,正要向上峰汇报,却在这时,头顶响起了沉闷的炮声。
每组三发,共十二发炮弹脱膛而出,落入了宛如潮水般的虫群中。
一道道沙泉冲天而起,炮击中心的虫群被炸得分崩离析,漫天抛飞,发出极为刺耳的嘶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