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023修)
没过多久,铁渣开着机车来到铁山镇北门。远远望去,街边竖着一个白色灯箱,上面贴着一个红色十字架,写着“逝水年华,淼淼仙医”几个字。靠近后,铁渣直接将机车开上人行道,停在了小诊所门口。
“水仙医!”他冲着里面喊道。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出来。他头上戴着白色的无檐帽,鼻梁上架着深度眼镜,给人一种很斯文的感觉。见到铁渣后,他显得非常高兴,问道,“铁渣,上次和你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到处问了,小型核子熔炉是银城的高端科技,你想要的零件没那么容易找,听说是超什么合金做的。”铁渣回答。
“对,最核心的部分就是超密度合金,只有那种金属能在减轻重量的情况下承受核子反应堆的能量。”水仙医兴奋地说道。
“我会继续打听的。”铁渣回答,接着说明了来意。
片刻之后,回到的水仙医诊所取来医药箱,并在铁渣面前打开,说明了每种药剂的数量和使用方法。蓝色药剂用于中和沙蝎的混合毒素,必须在中毒后的三种分钟内进行静脉注射。红色药剂用于治疗黄沙峰的毒刺,需要立即挑出创口的毒刺后进行肌肉注射。紫色药剂则用于各种毒虫叮咬,直接涂抹在伤口上就行了。
讲解完后,水仙医又单独拿出一支约十厘米长的金属筒状物,慎重地交到铁渣手里,嘱咐道,“这是合成类固醇兴奋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使用。”
铁渣双手接过,仔细地塞进胸口的衣袋,然后掏出两枚金币塞在水仙医手里,说道,“我明天要去砂城,有没有需要捎带的东西?”
水仙医让他等等,回诊所写了张纸条给他,又将两个金币塞还给他,说道,“到了砂城,有货就买,没货就算了。”
铁渣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药剂名称,感到头皮有些发麻,问道,“我看不懂啊,人家骗我怎么办?”
“你别去黑市买就行了,在砂城市政厅旁边的药店买,那里不会骗人。”水仙医回答道。
铁渣收好纸条,向水仙医告别,然后拧紧油门,发动机即刻响起低沉的轰鸣。几秒钟后,机车冲上大街,呼啸而去……
“一路平安。”望着铁渣远去的身影,水仙医自言自语地说道。
与此同时,在铁渣的据点里,隆巴尔家的三小姐正生着闷气。她吃着难以下咽的干面包,喝着略带咸味的水,感觉好痛苦。虽然比起前几天的待遇好了很多,但她还是不满意。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整整三天没有洗澡,全身黏糊糊的,简直糟透了。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认为少年有义务为她弄顿丰盛的晚餐填饱肚子,还要装满整浴缸的水给她洗澡。于是,她在吃完东西后,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据点中四处翻找。很快,她在集装箱的顶部找到一个圆柱形的不锈钢容器,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装满了水。
“耶~”尤歌高兴地叫了起来,然后脱光衣服,跳了进去。
“扑通”的一声,少女白得晃眼的身体钻进清凉的水中,每一寸肌肤都在贪婪地吸收着水分。她感觉幸福得快要晕倒了,懒洋洋的趴在不锈钢容器的边缘,享受着身上传来的冰凉舒爽。
几天来的奔波疲惫,加上此刻又舒服地泡在水里,她全身都放松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回到了十七号银城的庄园,在那宽敞奢华,水晶石的地面大厅里,她躺在洁白的浴缸中。那名很凶的少年正端着水果盘子跪在地上,恳请她补充一点维生素。她伸出修长而又白皙的脚,缓缓地勾起了对方的下巴……
过了二十来分钟,铁渣开着机车回来。他刚关好门,转头就看见尤歌趴在蓄水池的边缘睡着了。他登时傻了眼,那可是他三个月的饮用水!
“出来!”铁渣气得青筋直冒,大声吼道。
少女被声音吵醒,睡眼朦胧的朝他招了下手,含糊地说道,“小妞,替本小姐拿浴巾来。”
铁渣爬上集装箱,一步步地朝蓄水池走去,那靴子踏在铁皮上,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尤歌看着越来越近的铁渣,骤然惊醒过来,旋即又镇静下来,糯着嗓音,朝他喊道,“来呀~陪姐姐洗澡。”
铁渣先是一愣,不由自动地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因为莉娜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以至于他对“姐姐”两个字有些敏感。
看到他的反应,尤歌笑得更开心了,一边泼水出来,一边肆无忌惮地叫着,“快来快来~”
“滚出来!”铁渣猛然清醒过来,愤怒地吼道。只见他抽出散弹枪,“咔嚓”的一声,打开枪筒上了膛,然后举枪瞄准少女。
“来呀,朝姐姐这里打。”尤歌毫不畏惧地伸长脖子。
“小心走火!”铁渣沉声威胁道。
尤歌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你没上子弹呢,我在训练场用过这种老式的双筒猎/枪。”
铁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气急败坏地上前抓住她手臂,把她从蓄水池里揪出来,然后将莉娜送他的军服砸在她身上,命令道,“换上衣服,然后给我下去!”
尤歌瞧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换上衣服,扎好军用皮带。这军服的尺寸稍大了一点,需要卷起衣袖和裤管。穿好后,尤歌发现铁渣正背对着她,望着别处。于是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吓他一跳。
却在这时,铁渣忽然转过身,一把抱起她,并跳下集装箱将她丢在地上。
“啊,好疼!”尤歌一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尾骨磕到了一颗小石,当即疼得站都站不起来。铁渣见她眼睛里闪着泪光,连忙把她抱起来,随后看见地上的小石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尤歌含着泪,用力地锤他的肩膀,骂道,“真坏!”
“水是用来喝的,你却用来洗澡,那以后我喝什么?”铁渣严肃地问道。
“喝姐姐的洗澡水长身体。”尤歌笑着说道。
听着她没心没肺的回答,铁渣作势又要把她丢在地上,吓得她连忙抱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尤歌错了。”
铁渣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放了下来,然后认真地说道,“我们明天早上就前往无尽沙海,有些事情必须先和你说清楚。”尤歌乖巧地点了点头,铁渣又继续说道,“虽然你曾经在那里降落并待了一天,但我确定你只是在无尽沙海的边缘,而不是深处。”
接着,铁渣拿出一张地图,在小桌上摊开,向尤歌娓娓道来……
无尽沙海,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无穷无尽的沙漠海洋。那里充斥着无数的危险,死亡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自古以来,只有最谨慎、最聪明、最勇敢的旅人能独自穿越无尽沙海。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能带走他们的生命。二十多米长的巨型沙虫,就像来自远古的洪荒猛兽,蛰伏在浅沙之下,无情地吞噬着沙漠中所有的生命……
“我不去了。”尤歌娇气地嚷了起来。
铁渣挠了挠头,感觉有些说过了,就换了一种语气,解释道,“我每三个月去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肯听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能不能绕过去?”尤歌问道。
“穿越无尽沙海到砂城只需要三天,绕过去则需要一个月,中途还要在很多个小镇上补给。”铁渣摊开手,说道,“对我而言,人比沙虫更可怕。”
“如果有危险,你会保护我吗?”尤歌注视着他,眼中星辉闪耀。
铁渣习惯性地别过脸,说道,“会的,你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我当然会保护你。”
“好吧……”尤歌垂下眼帘,神色黯淡的走进集装箱,默默地关上了门。
望着紧闭的集装箱门,铁渣摇了摇头,开始收拾东西。穿越无尽沙海需要棉被、帐篷、药品、水、食物、武器、弹药。他一件件地检查、打包、装载,不知不觉中忙到了深夜。
月光洒地上,铁渣看了眼准备好的东西,伸了伸懒腰,随手拉过一张椅子,躺了下来。忙了一整天,他实在有些累了,躺下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悄然无声间,集装箱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铁渣悠悠转醒,发现身上盖了条毯子。一股暖意顿时涌上心头,自从养父去世后,很久没有人替他盖过被子了。不过,他只是习惯性地把莉娜遗忘了。随后,他敲响集装箱的门。尤歌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
铁渣拿出老牛给他的手枪和两匣子弹递了过去,问道,“会用吗?”
尤歌没回答,接过枪和子弹,熟练地检查、上弹、拉栓,那繁复的动作一气呵成。
“可以啊。”铁渣赞叹道。这样的熟练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轻哼了一声,问道,“你就不怕我反抗吗?”
“我再说一次,我们或许不是朋友,但我们肯定不会是敌人。”铁渣说道。
“你是人贩子,我们势不两立。”尤歌又哼了一声。有枪在手里,她的底气足多了。
“这是个公平交易,我用生命危险换来一毫克的镭2315,然后用它换了你,接着再冒着生命危险送你到砂城,你是否应该支付相应的报酬?”
“切~送我回十七号银城,我还你一万毫克,不!十万毫克!”
铁渣随即眯起眼睛,沉声说道,“所以我不会相信你,永远不会。”
“你……你凭什么不相信我,凭什么!”尤歌咬牙切齿的说,“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们上面的人,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做是人,从来没有!”铁渣吼了回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是啊,你可以随口说出,给谁给谁十万毫克镭2315。”
“没错,这是你们的权利。”
“可你想过没有,你们视为垃圾的东西,却被我们当做宝物一样争抢,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结果呢?”
“结果没有这件你们视若垃圾的东西,你早已经在里街的某个巷子里,被无数的男人疯狂地蹂躏过了!”
面对少年的咆哮,尤歌·隆巴尔,伶牙俐齿的隆巴尔家三小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不是他不是相信她,而是他不相信所有的“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