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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日,早,夜城
诛元天军兵临城下,夜城自成体系,防御阵法与地脉浑然相连,敌人攻至外城十三房便已经无法再进一步。
十三房是夜城安保局第一层实体防御,由胡鹤一统管,十三处阵眼是虎型雕塑,从风而动。
诛元大军驻守在十三房外二十里处,大军安稳后,攻城者变成二十米高的裂地怪。
裂地怪,单色晶头目,它们生有如蝎子一般,生有双螯,身披绿甲,头顶独角单目,行将起来,如耕牛犁地。
裂地怪横冲向前,十三房玄光惊起,融为一道黑虎守卫。
“吼~”
黑虎扑向裂地怪,撕咬拖拽的厮杀起来。
黑虎大举灭敌,十二只裂地怪死伤大半,色晶被黑虎吞服。
“吼~”
百兽之王的咆哮震天裂地,黑虎巍然如山的矗立在十三房。
“多亏了有阵法守护。”胡鹤一站在塔台上,紧张的心神稍稍安定。
“胡总,我们是否应该组织反击?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十三房副指挥李霜问道。
“现在不急,先看清楚敌人的布局再动不迟。”胡鹤一说道。
“好吧。”李霜轻叹道。
胡鹤一正欲离开,夜王信使传来消息:“夜王有令,夜城所属,放弃防御,弃城求和。”
“什么?!”胡鹤一听到此言,怒然吼道:“夜王搞什么?现在走了我们去哪?还求和?向诛元叛徒们俯首称臣?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
“林沫不在,夜王的命令就是最高命令,还请胡总不要抗命。”信使说道。
“那我们去哪?”
“由林家带领,前往禁陵。”
“禁陵?去那里做什么?”胡鹤一不理解的问道。
“这是全部命令,我也不知这里的含义。”
“你去吧。”胡鹤一挥挥手说道。
信使离开后,李霜问:“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撤退吗?可如果一旦让出夜城,我们的根基就毁了。”
“林沫不在,林家放到此地,可能夜王是想给林家一个下马威。”
“那我们听从命令吗?”
“是!”李霜不理解,但还是不情愿的接了命令。
李霜离去,胡鹤一安然等待十三房的安保人员撤离。
七月三十日,正午十二点,十三房撤阵,夜城高举白旗。
林家老爷子林元枫和夜王刘大海,对立站在金楼大厦新址上。
林元枫须发皆白,但老态龙钟,没有丝毫暮气,眼中的精光比年轻人不遑多让。
刘大海说:“我现在是在执行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这是谁的命令?”林元枫问道。
“无常。”刘大海拿出沈津给他的无常牌,说道。
林元枫说:“以你为首的旧派,投降诛元,以林家为首的新派,前往禁陵,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从后城离开,大约三日便能到达禁陵,当然这是不遇到阻碍的情况。”刘大海回答。
“我知道。”林元枫思忖后,问:“你怎么看这个命令?”
“我会服从天元的任何命令。”刘大海回答。
“你和沈津是旧友,这个我知道。”
“那就速速离开吧,我还要准备欢迎诛元的各项事宜。”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林远道轻笑着说道。
“我没什么顾虑,所以做事没有负担。”刘大海回答。
“好吧,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不过,你自己要明白背叛的后果。”林远道回答。
“不劳您老操心。”刘大海不以为意的咧嘴森笑。
傍晚时分,夜城林家撤出夜城,并且带走三千安保部队,其中包括十三房、五禁门、三格宫人员。
夜王派出使者和诛元天军接洽,七月三十一日,诛元天军正式入驻夜城,同时军长王晟成为最高指挥。
八月三日,夜城在上城元皇处,更换诛元旗帜。
“告诉王晟,只要夜王不做抵抗,没有必要产生冲突,沈津不在了,他就是条丧家犬,没必要在乎。”陈亥坐在王座上,说道。
“是否要追击林家残余?”有人看向林伟,问道。
“一切都听干爹的。”林伟说道。
“那好,你带本部诛元,去追杀林家残党,只要你完成,我就立你做太子,诛元中,你就是一人之下。”陈亥说道。
“多谢干爹栽培!”林伟感激的拜道。
陈亥挥挥手继续说:“忽然冒出来的无常军才是我们要针对的关键,这很可能是沈津留下来的暗手。”
“我愿意为元皇分忧。”云郜说道。
“小郜,这次很危险,你想好了?”
“我愿以出征,清剿所有敌人。”云郜回答。
“好,你领原亥元精锐出征,务必凯旋而还。”陈亥拍手叫道。
“城内最近有些风声,说我们是小人叛徒,我们是否需要安抚民众的情绪?”上城内务总理安连达说道。
“没必要,他们闹翻天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将外面的那些残党清理掉。”陈亥不屑的笑道。
“元皇,我认为此事需要谨慎,古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应该认真处理这里面的细节。”城防官云锣说道。
“干爹,这件事的确应该妥善处理,不然会有大害。”林伟说道。
“你就安心去追杀林家人就行,不过你既然这么劝了,那这件事便全权交给你们两人来办。”陈亥指着眼前的两位说道。
“是!”两人领命。
“没事的话,都散了吧,不久的将来,我们便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陈亥哈哈笑道。
元宫内,众人相继退走,林伟和安连达并肩走。
“城里的事情很复杂,你要小心。”林伟说道。
“林家人视你为眼中钉,你才是最危险的。”安连达回答。
“我就是出去做做样子,遇到了我就打一架,遇不到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林伟回答。
“元皇如果能稳住人类内部稳定,那他也是有功的。”安连达说道。
林伟看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于是平静的说:“还需要多久?”
“要等禁陵的消息。”
“你也是真的厉害,能闹到这一步。”
“这是无常牌,可以保你一命。”安连达将一枚铁牌放在林伟面前,说道。
“不行的。”林伟拒绝说道。
安连达愕然,林伟回答:“如果我被发现,死是最好的结局,否则会拖累你的计划。”
“林伟,人类文明需要你活着。”安连达回答。
“不会的,人类文明不需要我这样的人,而且我也看开了,若是能确保光明一定会到来,我一条命给了就是。”林伟回答。
安连达无奈的收回无常牌,林伟又说:“也算是还了关雪一条命吧。”
“关雪?”
“那个被董沐当街羞辱的女人。”林伟解释道。
“那你应该怪罪我。”
“这是哪跟哪?”林伟问道。
“沈灵苏魅惑了你,而沈灵苏是我的妹妹,所以我自然要负责。”安连达回答。
“呵呵,沈灵苏是因为上灵叛徒的事才迁怒于我的,和你无关,而且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要怪罪整个林家给我惹祸?”林伟回答。
“这也不是不行。”
“身为林家人,从小我就知道这些责任是我逃不掉的命运,只是可惜,我没能自己挑起大梁,反倒是又做了一次丑角。”林伟说道。
“放心,我会为你正名。”
“不用,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林伟回答。
“我不需要你担心。”
林伟轻笑,说:“你是伟大的天元,自然会这么说,可我不敢这么想。”
安连达漠然摇头,说:“我殚精竭虑的想了一万个法子,只能谋划到此。”
“我很开心你能选中我。”林伟回答。
安连达沉默了,为了这一日,他准备了很多。
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安连达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变故。
其中最让安连达吃惊的,是童颜的出现。
童颜利用了无常牌,而且代替自己整合了无常军。
安连达想不明白童颜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只能暂且蛰伏。
“我先去准备了。”林伟回答。
“嗯。”安连达颔首。
林伟往军备防御区去,安连达则是转弯的前往上城总事务整理处。
林伟进入军备防御区,正准备挑选军队和自己出征,一处黑暗将他笼罩。
黑云滚滚,林伟见不到一物。
“谁!”林伟是子元,拥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干儿子,你骗得我好苦啊。”黑暗中传出声音。
“干爹!”林伟连忙跪下道。
“沈津还活着,是吗?”
“谁?沈津?不可能,他不是被干爹亲手解决掉了吗?”林伟大汗淋漓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上城,是想去林家找寻沈津的踪迹吗?!”
“我是听从干爹的命令去清剿敌人的,从未想过其他!”林伟大叫着回答。
“是嘛?听过无常军吗?”
“有所耳闻。”林伟回答。
“他们都是被沈津赋予第二次生命的佼佼者,每一个和沈津有关联的关键人物,沈津都会给予这样的防身手段。”
“干爹什么意思?”林伟反问。
“你如果死了,没有复活,那就说明你是我的好儿子。”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帮干爹去杀人!去稳定皇位!”林伟叫道。
“你死,我才能确定你的忠诚啊,儿子。”
林伟身躯抽搐,黑雾不止的往自己的体内钻,刺骨的酸痛让林伟痛不欲生的龇牙。
“干爹如果真的要我死才能安心,儿子照做就是。”林伟叫道。
“死!”惊声入耳,林伟的精神受制。
昏暗的光芒将林伟的精神照亮,林伟的主意识被锁在青铜柱上,下方是滚烫的热油,周围环绕着伺机而动的腐肉秃鹫。
这是幻境,只作用于精神的虚,类似梦,但可以逼问出中术者的内心。
“在这里死,干爹就能看到你的真诚了。”空气传来声响。
青铜柱在往下移动,热油越来越近,秃鹫的叫声也越发清晰。
“咕…”
林伟咬牙凝神,口中念念有词:乱心蒙蔽之形,令我心无杂念……
焦灼和钻心痛不断袭来,林伟的神识点点清晰,真实的世界逐渐张开。
“开!”林伟惊喝一声,身躯跪倒在地,浑身冒着滚烫热气。
“呼呼呼……”林伟伏地喘着粗气,一具黑兜帽的身影站在他面前,说:
“真没想到林家人还有如此坚韧的心神,我还以为你是贪生怕死之辈呢。”
“你是谁?”林伟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应该屈居元皇之下,你是有能力的。”黑兜帽说道。
“你是说我应该反我干爹?”林伟冷笑的问道。
“你应该知道那个老东西根本不够资格,要不是沈津一时不察,怎么可能让他登上大位?这个位子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对说的事情没有兴趣,滚吧。”林伟缓慢的起身,尽量保持冷静的端起水杯,说道。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杀我?可以啊,我正求死呢,到时候就看看你能不能应对我干爹的追查了。”林伟冷笑着说道。
“看来是个穷途末路的疯子,可惜了,想做狗。”
“我们都是狗,你是被放出来乱咬人的那种,我是被链子锁着的那种。”林伟没有生气回答。
“那我只能去找其他人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林伟没有作答,黑兜帽一瞬就走。
林伟简单的收拾房间后,开始制定出征事宜,一条条落下后,林伟将它送给军备处的长官。
将这些事情做完后,林伟径直的走向元宫,遇到了转角而来的云郜。
“郜少爷。”林伟打招呼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云郜表情凝重的问道。
“有些机要事务准备和干爹说说。”林伟说道。
“我也要去说些要事,你在门外等,等我说完你再进。”云郜急促的说道。
“都听郜少爷的。”林伟站在门口,拍了拍周身的口袋,终于找到一根皱巴巴的细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