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康乐除了跑上跑下的交钱开单子,还顺便报了个警,
“从学校提供的监控视频里看,您确实踹了这孩子一脚,而且现在在医院里,有医生提供的一切证明,您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所幸孩子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害,对于这种事情我们一般是鼓励和解的,但还是要看孩子家长的意思。”
将小狼一脚踹飞到墙角窝着的那个男人一听说自己犯罪了,急忙辩解,“可她孩子也咬伤了我儿子啊!”
“您用大人的暴力去解决孩子的本来本来就不对,小男孩之间大家在所难免,出现了这种问题可以由班主任出面,双方家长来解决,您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使用暴力呢?”这警官也是个性情中人,所以并不待见那个小胖子的家长。
害怕自己被抓进派出所,男人瞬间忘记了他刚才是怎么对待小狼的,变成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走到了康乐身前,“我……我会出医药费,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他故意把自己被咬了手臂的儿子拉到了前面可怜兮兮的站着,“你看,我孩子的手都被咬烂了,一看就下了死口……要不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康乐认真看了一下小男孩的手,上面的两排牙印明显要比小狼的要小,而且小狼和他爸一样有虎牙,这上面的一排牙印却没有。
再联想到刚才小狼拦住文鸢的那个动作,康乐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也不想伤了家长之间的和气,你孩子手上的伤我会赔偿,但我孩子被你踹的那一脚,我也不会善罢甘休,该出的钱你们一分也不能少,当然,我不会讹你。”
办好手续警察离开了以后,小胖子的一家先支付了七百块钱,医药费加上营养费康乐也没多要他们的,总共就列了一张一千五百块钱的单子。
小男孩的破伤风人免疫球蛋白花了三百多块钱,康乐又额外支付了家长的误工费和一点给孩子的补偿,算下来也有两千块左右了,这件事差不多就这么简单的被解决。
家长会,她也没开成。
带小狼回家后,康乐带他走进了房间里,难得的对孩子严肃起来,“壮壮手臂上的伤,到底是你咬的还是文鸢咬的?”
“是……我……”小狼小心的观察着康乐的表情,发现康乐的神情越来越冷,心里紧张极了。
康乐声音低沉,“是你?”她现在时在等小狼说实话,所以没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和神情都严肃了一点。
小狼看得出康乐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撒谎,干脆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康乐。听完他的话,康乐心中有火苗悄悄升起,不过如果要她来说,咬得还真是好,那个叫壮壮的欺负人在先,还骂小狼是怪胎,咬了就咬了,正好给这个孩子一点教训。
“下次不许再撒谎了听见没有?”虽然觉得两个孩子的做法十分解气,但康乐还是要教育小狼,“我们并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所以做好自己,无需在意旁的声音。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我不希望下一次再听到看到这样的事。”
说完康乐走出房间,却又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只不过这次跟小狼没什么关系了,是他的妈妈。
赶到医院后,康乐找到医生询问小狼妈妈的情况,“怎么会突发急性心肌梗死呢?!你们之前的检查难道没有检查出来吗?!”
“康小姐您冷静一点……这确实是我们医院的疏忽,但现在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生怕康乐一激动叫人把他们医院都给掀了,但康乐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听见小狼妈妈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便也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但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就说明小狼妈妈是有冠心病的,而且能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冠心病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们医院在第一时间用药物给梁女士做了溶栓,现在她正在病房吸氧。但康小姐我必须跟您说句实话,梁女士的身体真的太差了,有大大小小的基础病,现在还出现了这样的危急重症,可想而知梁女士的身体已经差到了哪种程度,有的事情,还需要早做准备……”
医生本也是好意提醒,被康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白雪赶紧叫医生离开了。两人站在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正躺在病床上吸氧的小狼妈妈。
心中百感交集,这件事还是要尽早给顾朗说才行。
对于她的经常出入戒毒中心,工作人员们显然已经习惯了,一看到康乐就知道她是来看顾朗的,这一点顾朗也了然于心。
但他并不知道,康乐这一次会带给他这样的消息,两人同时沉默又同时开口,可对康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意思是她……不行了吗?”顾朗心中露出绝望。
“倒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医生让家属早做准备,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过日子数日子的地步了。”
虽不忍心把事实告诉顾朗,但康乐别无选择,何况顾朗和病床上的小狼妈妈还有孩子,就更不能拖了,万一真的哪一天人突然走了,那小狼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而医生说的早做准备,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康乐侧过头,“看能不能找点关系帮我把顾朗弄出来,去看看他的妻儿。”
她的话被顾朗听见了,男人本还绝望的脸上突然充满了希望,就连眼神都变得明亮。
康乐开口,那他出去的事是没得跑了啊,白雪知道康乐是想让自己先离开一会儿,她有事要和顾朗说,也不讨没趣了,说自己去问问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越发沧桑的顾朗,康乐也是心疼他这些年的经历,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劝他,“这一次只是给你放个假,让你见见小梁,等刑满出来了以后,就不要再做那些不法勾当了,好好带孩子要紧。小狼是个聪明孩子,我发现他对赛车很感兴趣,说不定,他未来能走上那条你放弃了的道路。”
面对顾朗的时候,康乐除了过多的叹惋,已经没有了别的感情,顾朗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她虽然哭得撕心裂肺,可过后她发现,谁离开了谁不会死,原本以为的不舍,最后也会变成舍得,现在再见到顾朗,除了曾经共有的回忆,康乐对他已没有过多的特殊感情,只将他当成了一个知道自己从前一切的故友。
“我也想好好做人……可是我……”
康乐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接下去的话,她心中不悦,认为是顾狼太过懦弱,“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朗了。”
她低头苦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中噙满泪水,“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喜欢你而不是程一哲吗?因为你意气风发的模样让我看见了时光在一个少年身上最好的诠释。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可是什么可是?你还不知道吗?生活根本没有可是!你要不就往前走,要不就停在原地最后被现实吞没,你还有儿子要养,有妻子要照顾,你现在颓废给谁看啊?!”
康乐没忍住自己憋了许久的怒火,硬生生用自己的修罗锁将防弹的玻璃劈出了裂痕,“不要让我觉得我曾经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是个废物。三天后,我会来接你去医院看小梁,希望你配做她这样一个坚强的女人的丈夫。”
顾朗不会看到康乐离开后那忍不住滑落的泪水,真的……康乐太失望了,看到这样软弱的男人她太失望了。
从前那个不认命像狼一样坚毅有一身傲骨的顾朗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一克几百块钱的毒品下,死在了时光之中。
三天的时间,让顾朗想了很多,他看着盛怒下以一己之力将防弹玻璃劈坏的康乐,回到了从前高中时光,那时的康乐还是个柔软需要人保护的姑娘,如今却也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女王了。
康乐说得没错,他变了,却没有变成自己想要的那般模样,而是变成了为了一小包毒品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他对不起康乐对他觊觎的期望,对不起妻子咬牙坚持的辛劳,更对不起至亲骨肉日日的盼望,他甚至对不起自己,当初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如今又有哪一个实现了呢?
康乐如约来接他,大门外除了康乐,还站着一个容貌与他越来越相像的小孩儿,看到自己的儿子顾朗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水,敞开怀抱紧紧抱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小狼,“爸爸!妈妈……妈妈她……”
小狼情绪激动,因为刚才康乐来的路上和他说了一点关于他妈妈的事情,并没有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只是说他妈妈最近情况不太好。谁知小狼一听以为是妈妈活不了了,一路哭到了这里,康乐怎么都哄不住。
“好好好……爸爸这就去看妈妈,先不要哭了……不然待会儿妈妈看见你该担心了。”为小狼擦拭着泪水,没想到还是要亲爹来安慰才管用。
康乐站在车旁眼带笑意的看着父子二人,顾朗容貌与从前并无一二,只是看上去沧桑了,如今那双眼睛更加深邃,里面好像藏满了不可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