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你们到桃乐丝的身边就是为了照顾她的,你们倒好,自己偷懒让一个孩子受伤了,还有脸把事捅到我面前来。”
康乐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安排在桃乐丝身边的两个女人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跑到中央大楼来找她诉苦,言语之中还尽是对桃乐丝魔族身份的蔑视和讽刺。
虽然魔族和三族都有过战争,但这不能说明所有的魔族都是坏的,像老爹那种经历过痛苦的人会这样恨魔族她能理解,但这两个,又没被魔族迫害过,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要欺负。
“桃乐丝的腿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康乐对桃乐丝的关心让两人的心凉了半截,看这关切的眼神就知道她会站在哪一边了。
月冥提到桃乐丝的伤眼神还是冰冷,不过面对康乐却没那么冷漠了,“给她抹了一点烫伤膏,现在好多了。”
但一想到桃乐丝白嫩的小腿上那一片刺目的红肿,月冥连杀了她二人的心都有,可她们毕竟是康乐派下来的,总不能不顾及康乐的面子,还是需要她来定夺。
“既然你们连照顾小孩子这样相对容易的工作都做不了,那你们的能力实在是不适合留在阴界,这个月的工资我会让财务提前结给你们,拿了钱走吧。”二人没想到康乐会为了那个魔族的小女孩将她们赶走。
小月不愿意离开阴界,为什么?因为阴界的平均工资是三族最高的,她才不愿离开这样一个待遇那么好的地方。
“康长官,您为什么这么维护一个魔族?你难道忘记了你最崇拜的阎君泉姬是怎么死的了嘛?”他们并不知道泉姬是康乐的生母,把泉姬搬出来也是为了让康乐想想魔族曾经把鬼族逼到了哪种地步。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康乐,没想到康乐却根本不在乎她说的这些,右手有节奏的轻敲着办公桌,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家国仇恨虽然不能忘却,但你们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也确实可恶,何况她是被我花了大价买来的,对我来说肯定有重要的用处,万一她今天受到的伤更严重坏了我的计划,你们该怎么来弥补?”
二人无话可说,小月纵使还想再狡辩,可康乐不给她这个机会,厉声让二人出去,而且说明自己以后不想在阴界看到她们。
她们走后,月冥和康乐说了几句话也赶回去照顾桃乐丝了。
在他离开后,康乐叫来了沈天随,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他,“我觉得月冥好像喜欢上了……桃乐丝。”
他刚才的紧张和愤怒康乐看见了,康乐也是第一次看见月冥会为了一件事这么激动,不过这些都是她的怀疑,谁也不知道月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桃乐丝那么可爱,接触久了谁都会喜欢的吧~”沈天随却对这件事不以为然,认为很正常,他觉得月冥不会不理智到这种程度。
看康乐这一脸担忧,沈天随无奈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多想了,或许只是月冥把桃乐丝当成了妹妹,哥哥爱护妹妹,也是自然的。”
月冥回去的时候,桃乐丝正抱着腿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卧室里满屋子的毛绒玩具,看上去像一个充满了童趣的小乐园。
“腿还疼吗?”月冥轻轻坐到了桃乐丝的身旁,动作轻微像是怕吓着她。
床上的小女孩头发披散着,墨黑的自然卷长发富有光泽,略显凌乱的发丝包裹着桃乐丝的小脸,看上去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桃乐丝转过脸来,抬眼看着月冥,情绪低落,“哥哥……魔族做错了什么吗?”她目前还不了解魔族对其他种族做过的事,但她不傻,能从别人的议论中听出一些事情。
这个问题让月冥倍感无奈,他不知道是该把魔族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告诉这个孩子,还是应该像她的家人一样,继续隐瞒不让她过早的知道这些。
月冥从床头柜上拿过了那把她曾经要求的红花梨木梳子,动作轻柔的为她梳着头发,“没有哪个种族是完美的,就像没有人好说自己从未犯过错一样。”
“有的事情并不是你现在该了解的,未来你会明白,完美只是人们的空想。”月冥检查了一下桃乐丝的伤,“消肿就没什么大碍了,我会重新找两个姐姐来照顾你的。”
“不能是哥哥吗?”桃乐丝牵住了月冥的手,眼神中满是期盼。
可月冥哪儿有时间能天天待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后他把自己每天需要做的事大致告诉了桃乐丝,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能抽出时间来照顾桃乐丝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
桃乐丝抬眼再次看向了窗外掠过的白鸽,神情惆怅言语失落,“我想爸爸妈妈了……哥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不用问她自己的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一直待在这里,想再见到父母,可就难了。月冥再一次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个伤感的问题,只能安慰她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现在的桃乐丝不同没被抓住之前是自由的,她现在是康乐的私有物,如果康乐不放她离开,那桃乐丝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家人……有那么重要吗?
月冥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个家庭,一个破碎的家庭带给他的只有伤痛。
……
那时的他还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学生,叛逆又眼高于顶,逃课回家时听见父母的卧室里有声音,心想家里会不会进了贼,因为爸爸是个赌鬼加酒鬼,很难才能见到他一面,妈妈又要上班,所以月冥觉得肯定是进了小偷。
从厨房里抽出一把剁肉用的刀,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卧室门外,可一打开卧室的门,却发现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在床上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而在那女人身下,则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他没关门,转身离开了家门,走之前顺便拿钥匙开门,抱走了被反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来的妹妹。
母亲的工作比他想的要肮脏,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晚出早归了,也终于知道当初父母吵架时父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有多脏以为我不清楚吗?”
可他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摊上这样的父母,也是他运气不好。
月冥的母亲最终还是通过警察找到了他们两兄妹,回到家的月冥格外平静沉默,那天以后他没再和自己母亲说过一句话,但却不妨碍妹妹亲近母亲。
毕业之后他出去工作,因为头脑灵活而且踏实肯干,随意很快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月冥用这些钱租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一居室,再一次将妹妹从母亲身边带走,因为他觉得那样的母亲未来会对妹妹产生不好的影响。
虽然是兄妹,而且妹妹年纪还小,但毕竟男女有别,月冥租的一居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他将床让给了妹妹,自己则在靠近厨房和洗手间的位置打地铺,和妹妹之间隔了一张帘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随着工资待遇的增长,月冥重新租了一间两居室,两个卧室都不大,但一人一间还是足够了。
可他毕竟不是妹妹的监护人,妹妹最终还是被母亲接走了。
不过月冥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妹妹然后问她的近况,再给她一点零用钱用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最后一次见妹妹,她和从前不一样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被母亲打扮得花枝招展,跟着母亲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妹妹脸上的表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曾经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的女孩子变得像行尸走肉,跟着车到了地方,月冥发现那是一家知名度还可以酒店,普通的上班族住不起的地方。
想办法装作客房服务的月冥进入房间后发现了自己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妹妹,而他们的妈妈正坐在一旁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
“她都让你干了什么?”晚上,月冥找到了妹妹,可当他听到他们的亲生母亲逼迫妹妹做的那些事后,他多年来的理智像风筝断线。
在那个熟悉的地方等待着母亲回来,藏在黑暗中的月冥以一把被擦拭得锃亮的刀亲手结束了她母亲荒唐的一生。
他的妹妹回家看到母亲的死,在寂静的夜里笑得癫狂,她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随着太阳的出现,她拿着那把插在母亲尸体上的刀走进卫生间,躺在浴缸里也结束了自己如烟花转瞬即逝一般短暂,却不如烟花绽放夜空耀眼的生命。
月冥很快被警方抓住,或许该说,他希望警察抓到自己。虽然了结了母亲,但他依然背负着那份罪恶感,更何况,妹妹也割腕自杀了,生命中唯一的那一点光也黯淡了,那他即使活着又能怎么样,依然每天生活在母亲亲手为他们带来的痛苦中,而他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像妹妹一样成为一个没有灵魂行尸走肉,那还不如就这样离开这个没有寄托的世界。
一声枪响他如愿以偿,却因为极强的怨念和痛苦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直到康乐的出现,拯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