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茶水太烫了吗？”霍夫人看着她关心问道。
曲晚安回过神，摇摇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然后赶紧拿纸巾擦了擦手：“不过霍夫人您刚刚说的儿媳是……”
“是我失言了，总还觉得安安这孩子没跟阿宴离婚。”霍夫人笑笑：“是我前儿媳，你跟她认识吗？”
这个问题她很难评。
曲晚安想了想：“算是认识吧。霍夫人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霍夫人凝视着她：“我就是觉得你们俩好像挺像的。”
“？”
自己今天这个妆好像没啥问题吧，霍夫人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跟自己挺像的？难道跟沈南聿一样，也是直觉？
曲晚安淡然笑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跟安安长得像的，不知道霍夫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是长相，是气质。”霍夫人凝神看着她，眼里露出满意的笑容：“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看着挺乖乖巧巧的一个小丫头，其实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心眼子。”
曲晚安眨眨眼。
如果这也算是气质……那她只能说霍夫人看人挺准。
“不过心眼子多点是好事，只要不是坏心眼就行。我家那两个傻孩子就是心思太直了，才会让我这么操心。”
曲晚安礼貌安抚：“霍总心眼不少呢。”
“……”
霍夫人总觉得她这话隐隐有点嫌弃自家儿子的意思，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刚说了她有心眼子多，虽然自己真的是善意夸赞，但难保对方误会。
所以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只能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说：“阿宴在别的事情上还行，可一旦碰到沈婉清那个女人就像是降智了似的。”
曲晚安喝了口茶，没有接话。
霍夫人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波澜不惊地样子，心里更加觉得她太像曲晚安了。
两个人都是那种波澜不惊的人。
不管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是伤心，难过，还是着急，她都是那么地平静，最多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象征性地安慰几句。
那种感觉就好像坐在你对面的并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而是一个明明没有情绪，却努力尝试着跟你共情的机器人。
霍夫人之所以会对曲晚安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三年前那场婚礼，她自己儿子犯了那样的大错，她自己都感觉丢脸。
她本来想要取消婚礼，然后私下再补偿曲晚安，没想到曲晚安竟然反过来劝她：“婚礼不能取消，不然这场婚礼会被当成笑话，被江城人议论上好几个月。”
霍夫人自然是心疼她的：“可婚礼不取消的话，变成笑话的人就会是你。”
谁知道对方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又不是公众人物，不靠舆论吃饭，他们爱议论就议论就好了。”
那一刻，霍夫人突然就明白了自家闺女为什么会跟她那么，也明白了老爷子为什么非要阿宴娶这个看着其貌不扬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心里仿佛装着一整个宇宙，外界再多的风雨，在她心里都未必能掀起一朵小小浪花。
那时候她就想，这样的儿媳妇，自家那个傻儿子怕是没那么容易驾驭住。
然后她的想法很快就被验证了。
她的傻儿子甚至连对线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把人给送到国外。
三年后，儿媳妇借着探亲名头回国，悄无声息把婚给离了不说，还顺道分到了傻儿子的半数资金——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吃半点亏。
但更重要的是。
不管是霍宴开，霍黎欢，还是她自己这个婆婆，到现在还觉得亏待了她，每每提到她心里都有些愧疚。
……
霍夫人收起思绪，也低头抿了口茶，然后才重新开口：“言归正传，A
医生，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请你帮帮我家阿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沈婉清拖垮。”
曲晚安低着头若有所思。
霍夫人对沈婉清表现出的那种厌恶，可不像只是担心对方拖垮霍宴开，而且她刚刚还提到了沈婉清的父亲……
可见她跟沈婉清父亲之间的关系，绝不是老板和司机那么简单。
不是雇佣关系……难道，是情人？
曲晚安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但脸上却没显露出丝毫，甚至还装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霍夫人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我想请你带沈婉清出国。”
曲晚安心里其实也猜到了她可能会提这个要求，所以并不意外：“这个我没问题，但是得霍总和沈小姐都同意才行。”
霍夫人冷笑了声。
“要他俩同意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要跟他们说，沈婉清现在这情况比较严重了，国内医疗条件有限，去国外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相信我，我那个蠢儿子为了能留沈婉清一条命，肯定会答应的。”
不得不说霍夫人对她那位“蠢儿子”的想法是拿捏得透透的，“那沈小姐呢？”
“她就更不用担心了，别看她成天哭哭啼啼担心这担心那的，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她自己。”
曲晚安想了想道：“我可以跟霍总提一提这件事，不过我也没法向霍夫人您保证他一定会同意。”
霍夫人闻言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多谢了。”
曲晚安浅浅啜了口茶后，又轻声道：“其实这样的事情，霍夫人没必要特意将我叫出来，还请我喝这么贵的茶，直接在电话里说就好了。”
“这有什么，”霍夫人摆摆手：“就算不请你，我自己也要出来喝的。”
曲晚安：“……”是她低估了吃货家族的血统传承。
两个人又简单聊了会儿，等到快五点钟，曲晚安感觉自己喝茶吃点心都快吃饱了，霍夫人才终于起身。
“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A
医生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
曲晚安婉拒了她的好意：“不必了霍夫人，我自己开了车。”
“好，那A
医生路上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从邂逅小馆出来后便分头走了，但曲晚安上车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坐在车上等了几分钟，看着霍夫人的车开出小巷后，才给霍宴开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