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晚安低头搅弄着手中的咖啡勺，不经意地一笑：“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知道你口中那个秘密是什么。”
蒋青皱眉。
不可能，这个秘密沈婉清绝对不可能告诉第三个人。
而且也正是因为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她担心沈婉清会找自己麻烦，毕竟这个秘密是沈婉清在霍宴开身边的立身之本。
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沈婉清就真的完了。别说是A
医生，就算是天上神仙都来一遍，也拯救不了她。
蒋青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来找曲晚安合作。
但她不是沈婉清那样无情无义的人，所以她虽然答应告诉曲晚安这个秘密，但也会有所保留，只说对曲晚安有利，对沈婉清也没什么影响的那部分。
曲晚安看蒋青一脸不相信，不由得轻笑了声：“你所说的那个秘密是不是，当初救霍宴开的人根本不是沈婉清，而是我？”
蒋青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
“人是我救的，我又没出车祸没失忆，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说到这里，曲晚安顺便问出困扰了自己好几天的问题：“其实我一直挺好奇这件事沈婉清她是怎么想的。虽然后来我事情太多，忘记这一茬，但是沈婉清她是怎么敢理直气壮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呢？”
蒋青想了想：“可能有的斑鸠在麻雀巢里待得时间太久，就真的把自己当麻雀了。”
“……”
曲晚安啧了声，看来这位沈小姐还真是个狠人，不只骗别人，还喜欢骗自己。
“不过，当麻雀回来了，斑鸠还是会想起来她自己只是只斑鸠，会不安，恐惧。”
所以刚得知曲晚安回国那段时间，沈婉清明明没见过她，还对她表现出那么强的敌意。
那敌意不是来自恨，而是恐惧。
蒋青看着曲晚安，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曲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哦，没多久，就几天前。”
最开始起疑当然是那天给沈婉清治疗的时候，沈婉清突然梦呓说那几句话，但当时曲晚安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她确实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救过霍宴开。
她印象中自己跟霍宴开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霍家那个雨天。
直到那天霍宴开把她带到云台，她妈妈陶瓷厂背后那条小巷，她才终于想起来，在她初三暑假那个炎热的夏天。
她确实在某天晚上捡了个人。
那天晚上街区所有电路都出了问题，她本来在妈妈的陶瓷工厂里写着作业，停电后只能给妈妈发消息，锁了工厂回家。
她刚走到巷子里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拿出手机电筒一照，发现地上躺着个血人。
曲晚安从小胆子就大，不信鬼神，又仗着学过格斗，不太怕惹事，所以直接就把人扛起来。
本来是打算送去医院的，可走到一半那人忽然清醒了几秒，说了句“别去医院”又昏过去了。
曲晚安摸不准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正好那几天妈妈工厂的保安请假了，她就把人扛到了保安室。
打着电筒照了一圈，发现他身上大多数都是些外伤，不致命，但如果不处理肯定会因为失血休克甚至死亡。
所以她把身上血迹洗干净后，又走了一公里多去小诊所，买来医用酒精、针线、绷带、止血消炎的药等等，再回到保安室将他的伤处理了一番。
最后掰开他的嘴把药喂下去后，就离开了保安室。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吃了早饭赶到工厂，准备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却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
曲晚安从小跟着外公学医，救过不知道多少人，所以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以至于第二天发现人不见了时，她压根没想过去找他。
一个伤成那样的人，基本可以排除自己离开的嫌疑。
所以曲晚安推断，他要不就是家人找来把他接走了，要不就是仇家找来把他嘎了。
不管是哪种，曲晚安都不想掺和。
这也是外公教她的道理。
医生别把自己想成神佛，更别当圣母，见到谁都想救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行医者应该助人行善没错，但善良如果超过了自己的能力，那就是自毁命途。
本着这样的原则，曲晚安并没有把那晚救的人放在心上，对那人的印象也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血肉模糊的少年，长得胖胖的，说话声音跟鸭子一样难听——
谁能把这样的人，跟后来她在霍家见到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至于沈婉清那天梦里说那些关于报复的话，她也想起来了。
在她救了那个胖胖的少年——就是少年的霍宴开几天后，她确实曾在工厂附近被几个黄毛围堵过，但她当时压根没往救人的方向想。
单纯以为对方是看自己一个小女孩，天天一个人走野路，想来劫财劫色，所以她也没等对方啰嗦，直接把四个人八只胳膊全卸了。
事实证明她这个决策很不错。
从那天之后，她走那条路再也没人敢惹她，甚至有些住在附近的人看到她还会下意识躲远点，生怕被她一个不高兴给卸只手卸条腿的。
……
上次从云台回来后，曲晚安回忆了一番那年发生的事情，再结合沈婉清那天的呓语，很容易就把整件事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又是个鸠占鹊巢的老套故事。
不同的是，那些来找她复仇的混混在她这里吃了瘪后，似乎又去找了沈婉清的麻烦。
到头来，沈婉清抢了她救人的功，却落了个被人强奸还染上霉毒的果。
用佛家的话说，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既然你几天前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霍总？”
蒋青的声音将曲晚安的思绪拉回，她挑眉淡淡反问了句：“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蒋青有点懵：“你告诉了霍总就可以拆穿沈婉清，还可以让霍总回心转意……”
曲晚安摇头：“可你说的这两样，对我来说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