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开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沈婉清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鬼魅般的笑容:“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留给你的……惊喜……”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声音戛然而止。
呼吸也彻底断掉。
就像在狂风中挣扎了一整个秋天的落叶,终于在这个初冬的傍晚,彻底掉落枝头,融为这个萧瑟世界的一部分。
“滴——”
“滴——”
听到心电仪传来的声音,陈院长几乎是立刻推门进来,看着站在病床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陈院长迟疑了下,还是决定按照规定将护士和言嘉辰叫进来抢救一下。
“不必抢救了。”
霍宴开声音一贯清冷低沉,原本陈院长跟言嘉辰已经习惯了,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惊了下。
尤其是在霍宴开转过身来那一瞬。
那张英俊得宛如古希腊雕塑的脸上,此刻既没有伤心,也没有气愤。
他仿佛刚刚并不是在跟一个曾经相恋多年的爱人告别,倒更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踏过满地尸骨走出来,浑身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肃杀和狠绝。
“霍总……您没事吧?”
在霍宴开经过身侧时,言嘉辰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霍宴开脚步微微顿了顿,面色依旧淡漠,但总算稍微有了点人情味:“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来处理。”
至于怎么处理,自然不必多说。
毕竟他刚刚已经说过不用再抢救。
言嘉辰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面临患者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情况,心情有些凝重,听到霍宴开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一旁陈院长见状便替他答道:“霍总放心,我们会联系高助理处理后续的事情。”
霍宴开点点头,没有再多说,直接迈开脚步走出了重症室。
霍宴开一走,本就沉闷的重症室重新安静下来,气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显得更加凝重。
最后,小护士实在忍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沈小姐这些年,在我们医院进了这么多次ICU,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出来,大家都说她快成ICU战神了,没想到这次她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
陈院长看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干活吧。”
……
从市医院出来,霍宴开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沈婉清临死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
他不知道沈婉清到底是被自己揭穿后,心虚羞恼之下,故意虚张声势吓唬自己,还是说她真的早就料到这一天,真的藏了个后手恶心自己。
以她的性格,这两个可能性都很大。
为了防止第二种情况发生,他努力把她可能留的后手都回忆了个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之前给他的那个视频可能有备份。
霍宴开正打算给高湛打电话再仔细查查沈婉清家里,不料手机刚好在这时响起。
是家里保姆打来的。
霍宴开刚接起来,就听保姆带着哭腔迫不及待开口:“霍总,不好了!刚刚突然好多警察闯到家里来把夫人抓走了!”
霍宴开瞳孔一缩,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住。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哪个支队的警察?警察抓人都需要有逮捕令,他们给你看了逮捕令吗?”
“是市局的,他们说接到有人匿名举报,夫人涉嫌故意杀人,需要带夫人到市局调查,有逮捕令。”
霍宴开嘎吱一声踩下刹车:“我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挂掉电话,正准备再另外拨个电话,对方却刚好在这时候打过来。
霍宴开忍着火接起来。
“阿宴,我刚刚接到通知,省厅派人直接去你家把你妈抓了,这事你知道吗?”
霍宴开努力克制着怒火:“保姆刚给我打了电话。”他顿了顿:“不过她说抓人的警察自称是你们是市局的。”
“这要是市局的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透着点无奈:“我听办案回来的同事说,是有人往省厅里寄了举报信,举报你妈妈涉嫌谋杀,还说我们市局里有你们霍家的保护伞,所以省厅亲自派了人下来,至于他们说是我们市局的人,估计只是不想在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把事情闹得太大。”
霍宴开抿紧唇,声音冷得宛如结冰:“我妈不可能杀人。”
手机那头的人也有些烦躁:“阿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们俩从小认识,我没少去你家玩,伯母的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关键是现在得弄清楚,到底是谁寄了这个匿名信要害伯母?”
霍宴开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大概知道是谁。”
“谁?”
“沈婉清。”
手机那头足足愣了十秒:“沈婉清?她不是你相好吗?怎么会……”那人说完顿了顿,“你们吵架了?要不你好好哄哄她?这些匿名举报信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死了。”
“死了?”出于一名刑警的工作习惯,手机那头的傅江岩第一反应就是追问:“谁杀的?”
霍宴开:“……病死的。”
“哦,对,”傅江岩这才想起来,那位沈小姐好像确实一直身体不太好,三年前霍宴开大婚的时候就因为吐血病危过,撑到现在估计都算是个医学奇迹了。
“那个,阿宴,节哀。”
“没什么好哀的,”霍宴开淡淡道:“她当初救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而且为了圆这个谎,她手上还沾了三条人命。我本来这两天正想找你聊聊这事,没想到她临死前给我挖了个这么大一个坑。”
傅江岩:“……”
不是,等等,他是刚刚信号不好错过了哪句话没听到吗?
那位沈小姐不是霍总的心尖宠吗,怎么突然就成了个骗子,还沾上三条人命了?
沾上人命就算了,关键是霍宴开这家伙竟然等人死了才告诉他,这也太不把他那个市局刑警队长放在眼里了!
“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婉清已经没几天活头,完整说一句话都困难,所以就算我那时候告诉你,你也不可能审得出什么,反而可能因此惊扰了她背后那些人。”
“她背后那些人?你的意思是,她背后还有别人?”
“她背后不只是别人那么简单,”霍宴开顿了顿:“我怀疑她背后甚至可能有一个大型跨国犯罪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