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岩声音一顿，明显比刚刚严肃了许多：“阿宴，你确定吗？”
“我要是确定早就告诉你了，”霍宴开冷声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她背后那个团伙势力确实不小，甚至都渗透到江城监狱了。”
监狱？
傅江岩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不久前那起监狱起火事件就是他们……”
“是。”
手机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傅江岩咬牙的声音：“那天我也去了，我当时就觉得那房间起火的原因有些蹊跷，可上头怕引起市民恐慌，强行要求早点结案，我只能以意外起火结了。”
“如果这件事真像你所说，是那个团伙策划的，那这个团伙的背景和势力确实不容小觑，我会向上头汇报的，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来一趟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
霍宴开嗯了声，然后将话题重新绕回来：“那我妈那边……”
“你放心，我已经想办法跟省厅的人通过气他们会照顾好霍夫人的，有什么情况我这边也会尽快通知你。”
霍宴开对这个结果却不太满意：“我想去看看她。”
“阿宴，这个恐怕有点难。”傅江岩为难道：“虽然说省厅这事办的有些不近人情，可我觉得他们不可能仅仅因为一封匿名举报信就轻易抓人，我觉得你与其在这时候想方设法去见她，还不如想办法替伯母找个好律师。”
霍宴开闻言双手紧紧攥成拳，片刻后轻吐出一口气：“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律师。”
挂了电话，霍宴开调出沈南聿的电话号码，指尖都已经快点下去了，他忽然又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然后狠狠一脚踩在油门上。
黑色轿车如同离弦的箭，狠狠刺入黑夜的心脏出，然后消失不见。
……
心动小屋门口小道。
沈南聿打开车门坐上去，本想调侃两句，一抬头看到霍宴开那张如煞神般的脸，到嘴边的话瞬间改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霍宴开开门见山：“沈婉清死了。”
沈南聿有些意外地挑眉，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他此刻确实很想说一句——“总算死了。”
“她临死前找人给省厅写了封匿名举报信，举报我妈涉嫌故意杀人，就在半个小时前，保姆打电话告诉我，我妈被省厅的人带走了。”
沈南聿瞳孔急剧放大。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说了跟傅江岩几乎相同的话：“省厅不会因为一封信就抓人，那信里……恐怕确实有些引人误会的线索。”
沈南聿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省厅，以律师的身份申请跟阿姨见一面。”
“阿宴，谢谢你。”
霍宴开说完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开口：“有烟吗？”
沈南聿：“戒了。”
霍宴开嗯了声：“我去外头超市买一包……”
“吃这个吧，”沈南聿从兜里拿出一颗巧克力扔给他。
霍宴开皱眉看了眼：“我不吃糖……”
“黑巧，”沈南聿顿了顿：“安安给的，为了帮我戒烟特意送了我一大盒……”
话还没说完，霍宴开已经将巧克力剥皮扔进嘴里，跟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三两口就拆吞入腹，然后转头问他：“还有吗？”
沈南聿：“……”
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他懒得计较，将兜里剩下的两块全都给他。
霍宴开没吭声，但是咀嚼速度明显变慢，等到最后一块巧克力在嘴里融化，明明舌尖都泛着苦，可这苦里又仿佛藏着回甘。
他仔细回味着这甘甜，心里的烦闷好像真的被减弱了许多。
“谢谢你，阿聿。”
“行了，咱俩还客气什么？”沈南聿见他不像刚刚那样浑身带着煞，也稍稍松了口气：“对了，你姐怎么样？”
“安安跟心理医生在那边守着。”
沈南聿一怔，原来安安下午说要去接人，是去接那位心理医生。
“那要不我一块过去……”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够得你忙。”霍宴开顿了顿：“再说了，你们节目组今晚不是也还有些安排？”
沈南聿只能作罢，想了想又道：“行，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联系我，打个电话就行了，不用特意跑过来。”
……
从心动小屋离开后，霍宴开在三环上绕了两圈，直到萧瑟夜风将他心底的烦闷都吹去了大半，他才返回霍黎欢所在的医院。
住院部。
霍宴开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坐在病房门口，抱着本书在看的曲晚安。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脸若无其事地模样开口：“在看什么书？”
“大卫推荐的心理治疗入门书。”
曲晚安说完抬起头来，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离开这么久，而是直接道：“沈婉清走了。”
她这话不是问他，而是肯定句。
霍宴开只能点头。
曲晚安没有再追问，将手中的书合起来：“大卫已经看过黎欢的情况了，他说想要黎欢醒来并不难，只要给予足够的外界刺激就行，但这并不能解决黎欢心里的问题，相反可能会引起她大脑深处更深的紊乱。”
“他的建议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黎欢彻底走出当年那次落水的阴影。”
霍宴开微微皱眉：“可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心里的阴影是什么……”
“大卫应该有办法知道。”
霍宴开稍加思索后点点头：“好。”他相信安安，既然安安选择相信大卫，他也会相信他。
他说完沉默了会儿，又站起来，从病房门口的玻璃看进去，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又默默坐回曲晚安身边。
曲晚安侧头看着他：“你有心事？”
“啊？没什么。”
曲晚安嗯了声，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又说了句：“我知道那天跟沈婉清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霍宴开头蓦地抬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她：“你知道？”
曲晚安看着他反应这么大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沈婉清死得不甘心，肯定会想办法在临死前反击一下，虽然不知道沈婉清的反击是什么，但从霍宴开的神色看来，显然已经奏效了。
他不愿意说，不代表她没有办法让他开口：“那天我听到那个声音就觉得耳熟，这两天我一直在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