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续烟瘾犯了,启宁没说什么,看着他抽了两口,接着说下去:
“过了这么多年,舒忆对你的印象很淡了,不过就像陈年旧疾一样,还有一处放着跟你有关的心事,有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跟我提,说想女儿了。”
罗续打量着启宁,“在我看来,那个男的,跟你,都会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嘴上答应她帮她找,实际上不希望她再见到你。毕竟一二十年过去了,谁能确定见了面会怎么样?在她的问题上,我是自私的人,只要她好就行了。”
启宁眼圈通红,像有块石头梗在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这件事太复杂,复杂到她对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无法理解。
从头到尾,她跟她的妈妈是无辜者、是受害者,可偏偏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俩宛如过街老鼠一般。
她的爸爸、宋远扬、段维的儿子段其舟,哪个不是非常瞧不上她,想演戏骗过所有人,结果连自己都骗得彻底,好像她真的那么不堪。
她现在想起这些人的嘴脸,都犯恶心。
罗续突然有事要去忙,之后的事情要另约时间,启宁跟贺显同他们分开,站在餐厅门口,启宁脑袋发晕,下楼梯的时候踩偏了下,还好贺显就在身边,拉了她一把。
“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不过总算尘埃落定,再过段时间也能见到妈妈了,你应该开心点。”
贺显站在低她几阶的台阶上,视线和她的持平。
启宁是更开心的,她看着眼前的人,红透的眼睛和沙哑的嗓子让她显得很可怜,一字一句又在强撑着,“嗯……我只是没想到……”
“这事是很离谱。”贺显看她情绪不太好,暂时跳过这个话题,“但是眼下一步一步来,等下次见过罗先生后再想该怎么办。”
启宁低下头,默认了他的处理方式。
一时片刻回不去华西,启宁早订好了酒店,走的时候贺显说也住在那,两个人便一块坐车过去。结果到了启宁才知,贺显压根没提前订住处。
他要办入住,让启宁先回去。
启宁没急着上楼,反倒等着他弄好了手续过来乘电梯。
贺显见她在这等他,自以为她还有事。
“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办完?”
启宁摇摇头。辰北气温比华西低,她来了两天有点感冒,讲话带着点钝钝的鼻音,“你也来了这,是因为你知道了罗先生跟我妈妈有关吗?”
电梯上印着两人的身影,贺显按了楼层,说:“本来想有个确切的消息再告诉你,没想到你比我还先知道。”
“祝明跟我说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居然一个人来了,枉我之前有消息都会跟你说。”
他的声线平缓,不刻意表达不悦的情绪时,听着挺有安抚的意味。
启宁挠挠脸颊,尴尬道:“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贺显的嗓音在电梯这种公众空间里低低的,“现在才想到耽误了我吗?”
“是……你帮我很多了,有机会我也想自己办点事。”
哪怕贺显是她一个普通朋友什么的,她都有可能和他一起来,谁让他是前男友这么尴尬的角色。
“叮”一声,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启宁走在贺显身旁,出了电梯。
贺显说:“不过你很聪明,不需要我也能办好。”
启宁没说看到他来了之后,她才有了底气。
先到了启宁的房间,启宁停下来,刚好可以逃避回答他这句话,“我先进去了。”
几乎不等贺显回复,她就钻进房间,因为她总感觉贺显这次过来,不是只见罗续那么简单。
她无意触碰到他的目光,让她倍感压力。
洗漱完浑身放松地躺到床上,启宁回想一遍今天的事,想起来回消息,突然间注意到时间,马上就到平安夜了。
那天是贺显的生日。
想想去年到现在发生了多少事情,启宁无比希望贺显快点回华西,这样她就可以避开那天了。
之前的事情要看罗续哪天有空,好巧不巧,他选的和启宁见面的时间正是平安夜。
贺显也是奇怪,他这两天也没回华西。
两个人各自在各自的房间,启宁自是不会去主动找他,他也没有动静。
去见罗续的时候,启宁跟贺显同时出门,贺显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主动开口:“罗先生也约了我过去。”
启宁点了点头,去的路上,忍着没提今天是什么日子。
罗续倒是很有诚意,去到没多久,他就说到今天贺显生日,赶得巧。
贺显本人对这些看得一般,一场下来和平时的饭局无异,主要是给启宁跟罗续谈舒忆的事。
罗续的态度挺好的,他答应让启宁跟舒忆见面,至于后续的事,要看舒忆见过她之后的状态。
所以启宁得到了准备的答复,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罗续问她能不能喝点酒的时候,她没拒绝。
酒嘛,特定的时间是庆祝的意思。
高慎也在,后半程,启宁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时他们几个男人聊到别的事情上,启宁没有插话,坐回到一边默默吃东西。
等贺显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把喝了不少高度数的酒,撑着下巴意识恍惚地玩手机,脸很红,感觉只有一根清醒的弦在支撑着。
罗续也注意到了,“瞧我,没告诉她这两瓶酒长得很像,但这瓶度数不低,她是不是醉了?”
启宁是弄错了,一开始她喝的是十几度的酒,后来没注意拿错了。
“应该是的,”贺显说,顺手倒了杯茶放到启宁手边,又说:“没关系,我们住得近,我会送她回去。”
“一直没机会问,你怎么在忙活她的事?”
贺显看了眼启宁,淡笑道:“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我想,以后有机会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