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上,一叶扁舟,正扬帆而上。
船舱里,小郡主朱凤德正傻乎乎煞有兴趣地正在和郭雪莲玩九连环(古代一种将九个连环套从一根铜棍上取下来的智力玩具)。小黑狗抬着脑袋新奇地望着她们两。刘勇等四名护卫也一脸怜惜瞧着精神失常傻了的朱凤德。几个艄公拼命划着船浆,借着顺风,张满船帆的小舟如飞梭一般超前驰去。
船头,杨秋池和柳若冰并排坐着,迎着惬意的江风,望着两岸青山徐徐后移,时而相视一笑。
原来,杨秋池昨晚上已经准确地猜测到沈磊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定会避开沈雪菲,派兵尾随追杀他们。所以,昨晚上就预先作了安排,刘勇他们四个在寻找买家买房子和租马车的时候,利用他们在武昌多年形成的关系网,秘密让信得过的朋友早上一大早去汉口租了一艘快船,又让朋友在前面路上准备了几匹快马,中途下车之后,让马车继续前行,他们骑着快马直奔汉口江边,登船溯流而上,走水路去长沙。
杨秋池估计,沈磊只不过是气不过而已,自己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重罪钦犯,所以沈磊不可能动用太多的军队追杀他们。而武昌是交通枢纽,水路、陆路四通八达,根本无从追寻。这时候又已经是农历五月,江水暴涨,水面平稳,加上正好是东风,江上大小船只来往如梭,他纵然估计到他们走水路,却也难以追击了。
施妙计摆脱追杀之后,杨秋池心里很是惬意,先前小蕊事件引起的沉闷也淡了不少。与柳若冰坐在船头,欣赏两岸风景,别有一番情趣。
柳若冰问道:“池弟,你当真不准备纳妾吗?”
“是啊!姐姐不相信?”
“原来不信,可你连续拒绝两个小妾之后,我开始有点相信了。但我不知道你这样做为了什么?”
“你觉得呢?”杨秋池侧过脸,只见柳若冰柳眉如烟,双瞳剪水,鼻梁腻如玉脂,脸蛋儿雪白冰肌微泛桃红,简直美到了极处。
柳若冰回过头来,嘴角一抹羞涩娇嗔:“我不清楚才问你啊!”
杨秋池再不想重复那个柳若冰不相信的真实故事,既然她都不相信,再说一遍,只会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谎话连篇的大骗子,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杨秋池下定了决心,一切从头再来,重新让柳若冰喜欢上自己。便长叹了一声,望着江面,故作深沉状,说道:“我是看不惯现在有些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么多妻妾呢?三妻四妾,嘿嘿,那可就是七个,他忙得过来吗?一只手抱得过来吗?一个人睡得过来吗?”说这话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烫,好像在骂自己的前世哦。
侧过脸,见柳若冰明眸闪动,正凝视着自己,心想有门,又回过头去,说道:“我觉得,男女要成为夫妻,前提就是相爱,恩格斯……,不,那个谁来着……,咳咳……,有个古人曾经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而爱情是自私的,是一对一的,是排他的,爱一个人,那就要全身心地去爱,所以啊,一个人有七八个老婆,能说他爱她们吗?不!只能说她想zhan有她们,对她们只不过是一种****,满足生理上的需要而已,根本不是爱!——你说对不?”
杨秋池转过头瞧了一眼柳若冰,只见她一脸茫然瞧着自己,忙问道:“怎么?你不赞同我的观点?”
柳若冰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不,不是的啦,我不太明白你刚才说的话。”
“哪一句不明白?”杨秋池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是有些太现代了。
“比如,那个什么……什么……‘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一位古人说的!”
“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柳若冰清眸凝睇,暮色里,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抹暗色,更显迷人。
杨秋池瞧得悄悄咽了一声口水,自己的老婆伸手可及,非要装纯情不能动,不由心里暗骂贼老天真是过分。随口说道:“一个外国人!”忽然又觉得这外国人几个字她不一定听得懂,又说道:“嗯~!一个海外的异族人。我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
“哦~!海外的人说的话你都知道?池弟,你可真是博闻强记哦!”
“嘿嘿,姐姐,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柳若冰双手抱着双膝,把优美弧线的下巴颏枕在双膝上,望着江水涛涛,半晌,才幽幽道:“我没想过,真的,——我从小到大,跟着师父练功,师父圆寂之后,便行走江湖,四海为家,从来没人跟我说起过这些,也没人告诉过我这些事情。”
杨秋池有些傻眼了,问道:“那……,那你这些年,就没遇到过让你心动的男人吗?”
问这话时,杨秋池一颗心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深怕她讲出一个缠mian悱恻的凄美爱情往事来,那自己可真要吐血了。
幸好,柳若冰粉首轻摇:“我这些年一直潜心练武,从没想过这些,也从没人跟我说起过这些……”说到这里,柳若冰侧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羞红满腮,“那天,我快死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些,是我第一次听到的……”
“嘿嘿,不会吧?你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怎么会没人喜欢呢?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经常带着面纱,一露面就拿着短剑喀嚓喀嚓砍人,没有男人见过你的美貌,也没人敢看,又或者,看过的喜欢你的那些男人都被你喀嚓了,所以没人向你表白!”
柳若冰莞尔一笑,丹凤眼变成了可爱的小月牙:“你呀,油嘴滑舌!”
“嘿嘿。”杨秋池笑了笑,盯着柳若冰郑重地说道:“反正我这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谁啊?”柳若冰话一出口,立即醒悟,红晕更甚,歉意柔声说道:“池弟,我说过,我今生不会嫁人的,我们只能是姐弟之情,你……你还是,另择良配吧。”
杨秋池涎着脸哀求道:“姐姐,我对你是一片真心……”
柳若冰俏脸一板,正色道:“池弟,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否则,我……我只能独自离开!”
“哦~!知道了。”杨秋池委屈地耷拉着脑袋。
柳若冰见他这沮丧的样子,柔声道:“池弟,姐姐已经把话说明了,这一生不嫁人的。你以后就再别拿这件事为难姐姐了啊!”
杨秋池无可奈何点点头:“对了,姐姐,上次你伤势严重,我不好细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嫁人吗?”
柳若冰冰霜玉洁的俏脸恢复了淡淡的落寞,抱着双膝望着远处一大半已经沉下山谷的红彤彤的夕阳:“我娘本来跟我爹很恩爱,可我娘生了我这个闺女,没生个儿子,我爷爷很生气,要我爹休妻。爹爹不答应。后来,一场大火烧毁了我娘的容貌,我爷爷又逼着我爹休妻……”
“结果你爹答应了?”
“是……,我娘带着我出来之后,无颜回娘家,只能带着我四处流浪,不久就病死了。临死之时,我师父正好路过,我娘哀求我师父收留我,我师父就把我收下了。”顿了顿,柳若冰偏过头来,问道:“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嫁人了吗?”
这与前一世柳若冰的遭遇如出一辙。杨秋池点点头:“有一点明白了,你害怕婚姻,害怕深爱一个人之后,最后却又不得不痛苦地离开,所以干脆不去爱。”
柳若冰幽幽叹息一声,再没说话。
…………
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将小郡主怀里那张赠妾文契要过来销毁,只得作罢。
越靠近长沙,残垣断壁之类的战争痕迹就越少。
接近长沙时,已经差不多看不到战争的影子了,江河两岸不时见到河边洗衣嬉笑的农妇,牧童骑牛吹笛,农汉荷锄,村庄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
杨秋池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世外桃源,平安是福啊。
一路无话,十多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