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派程绯绯,霓光阁汪紫涵——”
“?华程绯绯在——!”
程绯绯连忙将手臂高举过头,匆忙挤过人群,朝向中央空地而去。
揽月双手十指相扣在胸口,默默祈念道:“娘亲,请您保佑绯绯。”
时间若一直定格在此时,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预料到,继昨日綦灿灿一战成名之后,又一匹黑马会在这场比试中脱颖而出。
而那,就是程绯绯。
本因在浴仙池那日,程绯绯为皆揽月和綦灿灿之威而祭出鎏绯芙蕖。
鎏绯芙蕖能化解神兵利器之形,便已人尽皆知,虽然神奇玄妙,却并不具备攻击之效,故而没有人将与程绯绯的比试放在眼中,包括汪紫涵。
汪紫涵最先认为,即便鎏绯芙蕖可以熔化兵刃,但只要自己的丹元之力精深,还是可以再次将宝剑祭出,总能寻到芙蕖花瓣疲惫的间隙趁其不备,避实就虚,发起奇袭一击。
可令众人皆没想到的是,鎏绯芙蕖的花瓣竟然在程绯绯的法术之下妙手生花,幻化成一只只冰凌高挂蝴蝶,高展着羽翼,如同破冰而出的凌波仙子,锋芒逼人。
“这算什么,蝴蝶也能当做兵器吗?!”汪紫涵虽感意外,却鼻孔撩天,不以为然。
一旁汪翰提醒道:“紫涵,切忌掉以轻心。”
“知道。”汪紫涵白眼相看,嗤之以鼻。
九十九只银翅流彩的蝴蝶围绕在鎏绯芙蕖和程绯绯的身边,姿态奇丽,轻盈自若,画面唯美到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却忽视了它们飘然腾起的肃杀之气。
程绯绯葱白色的纤长细指轻捻细拨,法诀一起,九十九柏蝶双翼高张,边缘凝结的冰凌寒光流动,俨若两扇冰刃剃刀,如镜般冷气森森,反射着锋利凉意。
“呸!我当是什么鬼东西,不过是闺阁女儿肉眼愚眉喜欢的那些花花蝶蝶,果真是短见薄识,这也能拿出来当兵器不成。”
程绯绯并不理睬汪紫涵的揶揄挖苦,她专心在法诀之上,目光不离。
程绯绯反手拨指,平举当胸,鎏绯芙蕖“嘭”地绽放,花瓣舞衣香乱,擘碎红妆四散的空中。
一时之间花瓣与蝴蝶布满这方天地之间,充斥着凄杀之意。
汪紫涵脸色蓦地发白,因为她刚巧瞄见一片花瓣只是略略如流纱般飘过一只蝴蝶面前,微微触碰到纤细如云锦般的触须,便被切成两瓣,透如削泥,足可见蝴蝶来者不善。
荼鏖台旁,栾青山烧犀观火,八面澄澈,一见之下便知程绯绯那九十九只蝴蝶仙风道格,仙风道格,卓荦不凡。
他低声对栾红叶耳语道:“绯绯何时有了如此法术和修为?”
栾红叶亦对女儿在荼鏖台上的表现洞悉无遗,面容惊喜参半,她恍然摇头道:“这——我也不知跟着程曳那个樗栎庸材学了些什么。但由此看来,逼一逼她倒是对的。”
栾青山又拉过栾澈问道:“澈儿,你二人整日出入在一处,你可知你表妹何时凝炼出如此出世超凡的法器?”
栾澈也一脸恍然,摇头道:“回禀父亲,儿子也不曾见过绯绯有此法术,感觉一夜千里。”
汪紫涵佯装镇定,嘴硬逞强道:“哼!别以为施展些诡状殊形的术法就能震慑于我,什么花儿啊蝶儿啊,斗色争妍,终不过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说罢,汪紫涵手指宝剑双臂一震,剑气飞虹,长啸着朝向程绯绯直刺过去。
程绯绯面不改色,镇静自若,她身在花影冰蝶之间,宛若轻云出岫。
轻转手腕,催得鎏绯芙蕖花瓣更盛,花瓣凌空旋转化作无数红粉光影,朝向宝剑迎了上去。
只听见一阵阵“叮叮”脆响,剑与花瓣相抵,火星四溅,漫天剑气消失无影。
汪紫涵看着手掌里仅余一只残断的剑柄,满目惊疑,但心中不甘道:“这算什么,再来!”
说着掌心里光芒大作,一柄崭新的宝剑再次祭出在手,迎风挥出,朝向程绯绯直刺过去。
汪紫涵身轻如飞燕,宝剑似光华,如同游蛇穿梭在乱花丛中,试图躲避开所有的鎏绯芙蕖花瓣,嘶嘶破风而来。
程绯绯指顾从容,轻转手间法诀,鎏绯芙蕖再次绽放,花瓣似大雪一般喷涌,海水一般汹涌,漫天纷飞,似要吞没一切。
汪紫涵甚至还没拨开纷繁的花瓣看清程绯绯的脸,手上的宝剑已经再一次被花瓣吞没,消失一踪。
汪紫涵的面孔定格在惊恐上,两次祭出的剑都被鎏绯芙蕖轻易化解,自己别说碰到程绯绯,甚至连个脸面都不曾见到。
汪紫涵羞愤至极,朝着花丛蝶海间骂道:“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不登大雅,有本事祭剑来战!”
汪紫涵此言一出,汪翰立刻率领霓光阁的一众弟子,在一旁撺掇起哄。
程绯绯还是头一回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本就有些紧张,现下更是有些慌乱,鎏绯芙蕖感受到主人此刻的心绪,花瓣和蝴蝶凌乱在半空,纠缠在成一团。
揽月忙在一旁喊道:“绯绯,莫听她播弄是非,煽惑人心!”
綦灿灿站在程绯绯身后,以手攥拳挥向前方,怒怼道:“仙兵利器各凭本事,及时丹元精力所凝铸,你管人家用的是什么形态?!在此调三惑四拖延时间,该不是精元之力殆尽,祭不出剑来了吧。”
一激之下,汪紫涵暴跳如雷,骂道:“你放屁!瞧本姑娘不撕烂了你的嘴巴。”
綦灿灿傲睨一眼,两手抱臂,昂昂不屑道:“想撕烂姑奶奶我的嘴,怕是你先得应了这场比试,否则你可没这福气同姑奶奶我对局。”
綦灿灿本是想替程绯绯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这一骂反倒推涛作浪,令汪紫涵气急败坏。
汪紫涵又一次祭出宝剑,且剑招更狠,只见她腾跃而起,锋芒逼人,试图自程绯绯头顶上空寻个间隙破其功法。
一通点刺撩崩,汪紫涵有了前两回的教训,出剑更加快捷凶猛,剑随身动,刚柔相济,如同春蚕吐司连绵不尽,看得观战之人口中啧啧,潇洒称奇。即便如此,汪紫涵的宝剑依然第三次消失在她的掌中。
“什么——!”
汪紫涵难以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手掌,青丝蓬乱,面色憔悴。
她自己心中有数,前后祭了三次宝剑,体内精元之力消耗大半,所剩无几。
“怎么?有本事再祭剑啊。”綦灿灿讥讽道。
“哼——!”汪紫涵亦是个不肯服输的。
汪翰喊道:“紫涵,不可受那挑嘴弄舌之人的教唆,绝不可逞能,若是精元之力耗尽可是会殒命的。”
綦灿灿亦道:“是呵,可千万别听我的,赶紧服个输就可以了。”
说及丹元之力耗费殆尽一事,揽月是有过经验的,那种抓心挠肝的濒死体验是她无法忘怀的。
越是揽月拦住綦灿灿,摇头道:“你可莫要以此激她,万一不慎,精元耗尽真的是会死人的啊。”
綦灿灿嘟着嘴不服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干嘛担心她啊。”
揽月道:“我担心她作甚,我是担心你啊。怕你事后内疚神明,于心不安。”
“那倒也是。”綦灿灿的确是个口硬心软的古道热肠。
于是綦灿灿转而对程绯绯说道:“要不你也莫要拖着她了,再真像揽月所说把她拖死了,咱们还得懊悔上一阵子。”
“好。”程绯绯慈悲心肠,一直没有施法驱动九十九柏蝶实则也是不想伤及对方,既然綦灿灿都这么说了,果然一味只守不攻怕是不成。
“比试之时还有空暇嘀嘀咕咕,休要瞧不起我——”汪紫涵也是个烈火脾气。
綦灿灿道:“得了,怕你了还不行?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一场比试而已,何至于拼上性命。”
“可身死也不可受羞辱。”
汪紫涵尊严凛然不可侵犯,手中浮光跃金,宝剑第四次被她祭出在手,星芒眩眼。
“紫涵!莫要乱来——”
汪翰是最了解汪紫涵的,精元之力消耗至极,即便祭剑在手,怕是也挥使不出任何剑诀,只能以身躯余力硬拼。
汪紫涵已完全没了理智,手中宝剑作作生芒,腾焰扬辉朝着程绯绯直扑过去。
九十九柏蝶看见敌人腾焰而来,挥动着冰凌银翅波澜躁动,怦然跃动。
程绯绯心软,唯怕九十九柏蝶真的伤及汪紫涵,故而明知木不敌火,却还是暂以芙蕖花瓣抵挡。
一时间,荼鏖台上焰势熏天,摧枯燎发,鎏绯芙蕖和花瓣一起蒸腾缭绕。
逐渐的,流景遁光,尘烟斗乱,犹如沉甸甸地乌云将汪紫涵和程绯绯包裹在其间,辨不清楚。
“绯绯?!”
揽月和綦灿灿一边拨开缭绕的烟雾,一边急急唤着自己的姊妹。
“紫涵,你怎么样?!”对面同时传来汪翰的声音。
“比试暂时歇止——!”
漫天蒙蒙,负责裁决施令的尊长适时阻止了这场比试,同时抬手掀起一股掌风,荼鏖台上顿时风驰云走,众人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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