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云水禅心”。
郑福木还真的没想到,叶天民给出的横批还有此意境,虽然和境,但也算是很工整。
“让您见笑了。”叶天民内心也是暗自的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卖弄可不是有什么底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文案底子凑出来的。假如没有大门口那“水云台”,他估计自己也不可能有这一横批。
文案策划的关键就是要抓住甲方的每一个细节去寻找突破点,这与文化底蕴深厚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是要有敏锐的观察。
这一横批被郑福木给赞赏,就如同方案被甲方认可,虽然并没有什么成功与否的心情,但没有让甲方失望,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下一步可不能继续卖弄了,否则就会弄巧成拙,露馅。
所以,叶天民马上也将自己横批的由来解释了一遍,不敢居功。
叶天民这一解释,反而让郑福木对他印象更加的好。
整个后边更像是单边长廊,房间的正前面是各种桌椅石凳依靠着翠竹矮墙之下,零散的一点小花圃装饰着石板,格局并没有形成回字型。这很不符合正常的布局。
三木房是绕过大堂进去沿着回廊前行,一路叶天民看见房间基本是依照五行命名的,从外到里依次是土、火、水、木,而前面还有就该是金了。
正好就走到了他们登记好的“三木”这个房间。刚才在说房号的时候,叶天民没有仔细听清楚,还以为是数字3,到了才看到的确是数字,不过却是拉法文字的“三”。这“3”和“三”可不一样。“三”就不单是一、二、三这么简单了,按照水云台进来所见的风格,这个“三”和“木”放在一起,当是另有所指了。
古有刑具三木,桎、梏及械也,在颈及手足。这可不是什么好意,但叶天民理解中,郑福木肯定不会如此肤浅,联想到20年不落笔的传言,或许自锁自身的意境也有可能,恐怕才是这个意思。这得多大的毅力啊,不得不让人佩服。能急流勇退且20年未变,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这一路过来,除了正常的一些数字编号之外,有无土、有薪火、有止水,还有他们登记入住的三木,后边的金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命名,叶天民内心认为恐怕也是守陈的意境。
房门就在底楼,杨莫莫和彭军拎着行李进了房间,叶天民看郑福木没有离开的意思,当然也只能暂时留在外边陪着,不知道房间里的情况,也不好邀请郑老进去。
郑福木对随行前来引路的服务员说:“泡一壶茶过来,我和叶小友在这里坐坐。”
服务员答应着离开,叶天民也只好陪着郑福木走下回廊,来到翠竹下的矮墙边石凳上坐下。
“郑老既然有云水心,何苦又经营这水云台呢?”叶天民有些好奇,从刚才服务员见到郑福木,一直到郑福木吩咐服务员泡茶,不难分析出郑福木的确不是常客,而是老板了。
“祖产罢了,可惜就剩这一单排了,惭愧啊!在世之人又岂能避世,虽不再落笔,总是要见人的。”郑福木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翠竹矮墙。
这一眼一语,叶天民大概猜测原来应该不是单排,可能因为一些什么原因出让了,这矮墙无疑是隔断了另一边,这才符合建筑造型的基本常识。
“郑老,这一路过来有无土、薪火、止水、三木,我不好妄自猜测,这金字,当如何守陈?灭或者覆?”叶天民见郑福木并非完全是外界猜测的不食人间烟火气,还认可活着当有作为的时候,也就大胆的问了一句。
“橐(tuó)金”。郑福木的回答让叶天民非常意外,这可是囊中之金。
看见叶天民意外的表情,郑福木哑然失笑,说:“叶小友着相了,再不守好,这点祖业怕是要毁在我手上了,橐金之意权当是个守财奴好了。”
叶天民恍然,世事皆不可说清的,唯“生”而已。说得直白一点,要活着就没必要标榜,清流也好,混世也罢,也不过就是方式不同。但支撑生的状态,也免不了这“天圆地方”的物件。
“郑老教训得是。是我着相了!”叶天民是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还是功底太浅了,这世上哪有空来的,总免不了脚踩地的事,才有活的方式。
“所以,这云水禅心你觉得还合适吗?”郑福木双眼似有一丝调侃的看着叶天民。
“谷贱人高,这不矛盾!”叶天民倒不在意郑福木这调侃,既然你留白,不是为显摆,也不想自恃清高,还任人随意横批,这就不是一道题,只不过是遗憾。而且这并不妨碍文笔好,成“大家”。
“叶小友,真是令老头子刮目相看。”
郑福木是越来越喜欢叶天民了,谈吐不俗,还能自知,且这一句“谷贱人高”当是无前人描述,却也是很实在。并非食人间烟火,就不能立于人世间。这反而使得郑福木觉得自己刚才说叶天民着相的话,有点打自己的脸了。
服务员送来茶水,叶天民本身不好茶,当然也不懂,不过在郑福木的闲聊之中也听了一些所谓的“茶经”。当然,听就听了,这是茶文化,但不在叶天民专研范围内,长长见识和了解却是极好的。前世所谓的功夫茶道也不过大都是附庸风雅之流,叶天民对此并不排斥。
俩人闲聊,时间稍长,郑福木也看出叶天民的“谦虚”真不是什么假装,在文学领域只能是门外汉,不过见识和认知也的确超出常人很多。就单凭“云水禅心”和“谷贱人高”也是不可多得的,更遑论还有不少所谓的文人屎尿成文,比之当是雅致高贵许多。
虽然有些遗憾,遗珠没有拾到,认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也是不错的。说话也就没有那么文艺范了,也询问叶天民到金城是有什么事还是旅游。
叶天民也不可能告诉郑福木自己真正的目的,只说是访友。
茶尽,叶天民也给郑福木道谢,准备回屋。郑福木也起身上了二楼,让叶天民有空可到二楼最后面的房间来,他就住在那个房间里。
答应下来,俩人分开,叶天民才真正的进入三木房间里。
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总统套房,一进门叶天民看见房间的布局,直接问杨莫莫:“莫莫,在房间多少钱一天?”
“一天3500元。”杨莫莫伸了伸舌头,办理登记的时候她才发觉这房价是高得离谱。不过彭老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笔钱换做她做实习生的时候,已经比她一个月收入还多了,当然现在不算什么事。
“老彭,你收入不低啊?”叶天民也不禁有些咂舌。
彭军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还真有点没怎么在意过钱的事,他和叶天民不一样的是,他对钱的概念是有就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叶天民是真没把钱当是钱。
不过,或许是照顾文人聚会,套房一共三间房,他们也正好不必分开住了。一个大客厅有30多平米,直通后院,院子不大,一张石制圆桌,墙脚几个圆形镂空木凳,面积20平米左右。
主卧外不是一般宾馆一样的会客室之类的设计,反而一张大桌,大约是铺放文墨纸张使用,几张独椅。
看这状况,大约前来入住的都极少是真正的住宿,更多的是邀朋聚友。
彭军看着叶天民房间里转悠着看,也提醒他一句:“这里就是安静。楼下只有5间这种套房,还有20多个标准的房间,但真正旅游或住宿的多半都在楼上。平时我一个人来也就是住在楼上,一天的住宿费480元,不算太贵。”
这话也证实了叶天民的设想。看来郑福木所谓的橐金还真不只是一个形式上的挣扎,而是还看得比较重,水云台这个价格,真不算低,甚至还偏高,或许就是主打清幽雅静。
如果这样的客源不少的话,营收也不会低的。而且还是祖产,建设成本和周期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就是维修维护的费用会比一般的酒店高,但是在前台看到的那种粘贴感,又有一种太省钱的感觉。
看看时间,叶天民连忙先给甄静怡发了一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在金城一家住在了水云台,让她安心。
在之后就给叶于兮打电话说已经到了金城,就住在二环里,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叶天民才进去沐浴更衣。洗好了出来,看见杨莫莫和彭军就坐在小院里摆开架势喝起了茶。
人,入乡随俗,到了水云台这里,似乎不文雅就显得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