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与走了差不多十米,越过左拐弯,邻居停下脚步,硕大的脑袋稍微往右偏了下,而后走进一扇门内。
他在拐角屏气等了几秒,随后跟过去。
眼前有三扇门,女人、男人的标志,至于第三扇门,白色圆圈画上加粗的红勾勾。
他听到抽水马桶冲水的声响,墙面隔音效果显然不是很好。
邻居和马之谦一前一后走出来。
商与担心被怀疑,假装进入上厕所。
“马上就要熄灯了。”
邻居低头说话的嗓音很小,商与偏头发现不远处一只白兔子正走过来。
他/它貌似很害怕白兔子。
商与从男厕门口返回来,同邻居一起回房间,见他一如既往蠕动滑进被子里面,站起来准备往窗户边走。
“熄灯后不能够下床。”
邻居的声音再次响起,商与回头发现他/它其实没有探出头。
“你怎么知道?”
“猜的,别多想。”
商与站在床上往窗外看,于袅靠在别墅门上,小声询问邻居:“这里晚上冷吗?”
“看情况。”
商与还有问题,但对面的呵斥他们不要再说话,他只好闭嘴,祝于袅好运能够挺过这个晚上。
窗外的夜似打翻的墨水,黑一片,白一片,寂寥无声。
隔壁房,邱娅黎越来越清醒,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眼睛压根就不敢闭上,在被子里面偷摸给丁甄发短信:
「我屋里有两个人,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一男一女,感觉怪怪的。
你在哪个房间,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手机就在枕头底下,丁甄可算是等来邱娅黎的消息。
他知道邱娅黎和商与都在三楼,他自己在二零二,同屋的人只有一个人,不高,巨胖,黑色针线帽没有离开过头。
都不知是人是鬼,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未说过,眼神也不曾有过交集,不明性别。
邱、丁二人交换信息,也谈起了于袅。
丁甄倒也没有恶意藏起于袅红皮书不打算归还,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偷看她书中的内容而已。
因为每个人需要填写的信息始终都不会消失。
灰兔子也是按照这个给他们办理入院手续。
他没想到商与一下子就把自己逮住,揭穿谎言,所幸当时除了邱娅黎意外以外没有别人。
两人现在加起来的信息一共有五条:
绝对不能够生病。
伤害兔子会被砍头放血。
每周有一次家属探亲的机会。
白兔子会一直跟随他们,光明正大或是背地里。
老人(客户)、保洁员、护工、医生、副院长、院长是养老院的等级划分。
两人各自抱着自己的手机,开始头脑大风暴,可惜想多了,脑子就疼,还发困。
整个养老院的灯全都熄了。
于袅浅睡,身子发寒,整个人朦朦胧胧,发觉别墅门口就在风里头,实在没法呆,扶着门站起来。
等到腿脚有了力气才开始挪步。
满头大汗寻避风处,最后坐在了办理手续的窗口屋侧面。
这儿虽也冷,但好歹没有风,而且一回头就能够就看见商与的房间,尽管看不见,知道有人清楚自己的位置。
心里有些安慰。
刚睡了一会儿,于袅又被冻醒,这次直接看见小小的漩涡风在眼跟前转悠。
本以为是这里的风俗特色,没想到出现越来越多漩涡风。
她站起来看了圈,只有自己所站的地方才有。
它们不伤人,那种冷意袭击的并非是肌肤,而是心。
于袅的心脏突突突加速跳动,心想,心脏病突发莫过于这种感觉吧。
“你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坐在这里等谁?”
于袅身子不适,转动眼珠,周围并没有人。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我忘记我名字了,我从那边来,路过这里就看见你了。”
最小的漩涡风朝着于袅他们来时的方向移动再回来。
“我叫于袅,迫不得已来这里完成任务,弄丢了红皮书不能够进别墅。”
说完话,于袅的心脏不难受了,身子莫名觉得滚烫,好似被炎夏的烈阳烤炽。
“于袅,你要是进去就会和我们一样被折磨死,丢在那片野地里变成鬼。”
这时候另外一个女声响起:
“趁着你现在还活着,赶紧逃走吧。”
逃走?还未开始就开始逃走?
它们的善意是真诚还是虚假?
于袅试探性询问:“请问你们知道我应该往哪里逃走吗?”
第一个女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漩涡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它们一走,于袅重新回到“冰窖”之中,忙把脖子伸进衣领中,抱紧自己闭眼上,整理心中的一团乱麻。
红皮书说一定要进入别墅,到了此时,脑中终于清晰地浮现这里的地图。
所有人的绝对安全区就在那扇门里面。
就算逃,逃得了一时能够逃一辈子吗?
她是不信的。
思来想去,那几位想必也是可怜人,死在这里成为这里的孤魂野鬼。
不知不觉,累得睁不开眼睛。
——咔嚓咔嚓。
“醒醒,你就是昨天那位老太太吧?”
于袅睡得迷糊,刚睁开眼就看见灰兔子的脸怼着自己,下意识往后退,奈何僵硬的腰身不允许,愣在原地。
“是,是我,麻烦您可以扶我一把?我的腰好像闪了。”
灰兔子员工伸出手将于袅扶到窗口后,转身再进屋坐在座位上。
“给我红皮书。”
于袅已经拿出红皮书。
“确定是于袅本人是吧?”
于袅忙点头,“是,是我。这种事情还可以冒充吗?”
灰兔子写字的手一顿,看于袅的眼神变得犀利。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不该问的。”
于袅很识趣地道歉闭嘴,等待手续办好,接过红皮书往101别墅门口走去。
一靠近,门自动打开。
“您是于袅?”
于袅略微发愣,不知眼前男人从何而来。
“我是本院院长,由我亲自带您参观。”
对方很高,至少一米八五,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肤色极白,窄国字脸,浓眉大眼,戴着银框眼镜,左边还挂着一串细链子。
说话时,那一撮八字黑胡子显得有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