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被薄雾轻纱般包裹。朦胧成一片暧昧的景象。让我陷进梦里。
她一丝不挂,让雾作嫁衣,薄若蝉翼。
山谷里的早晨,雾很浓,露珠打湿伊人的发,她走过来,走进这间草屋,走到我眼前。
我知道她会来,在我最想她的时候。
“我要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泪清晰可见。她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对她说:“等等。”可是她却消失不见。
每个夜晚里,鸟人都能梦到阿蝶回来,等泪水打湿枕头,他便从梦中醒过来,此时,鸟人便再也睡不下了。本来他想把阿蝶的尸体从山洞的棺材里偷回来。但他用捡来的尸体作了防腐试验,结果以失败告终。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雪都化了,山谷里被淹没成一片湖。湖岸边的地方有一个断崖。鸟人扑打着翅膀从上面跳进水里,他要洗尽身上的泥垢,还有寄生虫。
“扑通”的跳水声让惊吓的小猪们从湖水里跑出来,耷拉着耳朵向山上跑去。
鸟人洗了好久,才上岸,穿上新衣服。这些年来,这件新衣服鸟人保存得很干净。低下头,还能嗅到衣香。这是阿蝶生前向裁缝学习,做给他的衣服。
低头嗅衣香,抬头吓一跳,鸟人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袍的人,黑发遮住了此人的整张脸,只有两个贼亮的眼睛。
鸟人说:“混蛋。吓我一大跳。”
那人说:“吓得就是你。你还吓着我了,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鸟人说:“我睡不着觉,你是谁?看着面熟?”
那人说:“我是阿呆呀,你不记得了。鸟人。”
鸟人惊呼:“长发兄弟,你不是死了吗?真吓死我了。”
那人说:“我没有死,是奶牛救了我。”
阿呆向鸟人描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经过,那天,他吃了草药。结果就昏迷了。父母以为他死了,幸好,他是野蛮部落族人,死者洞藏。就是把逝者的棺材放进洞穴里。
那个洞穴在晚上,经常有奶牛下凡,去到里面见到有新棺材,就打开看看,我就这样被奶牛救活了,不仅如此,我的病也被奶牛治好了,现在我也不疯了,而且精神抖擞。
鸟人说:“你活过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阿呆说:“我被奶牛带到了天上,在那里我有了新工作,负责给所有的奶牛洗澡。奶牛对我说,凡间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我不必回来了。”
鸟人说:“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阿呆说:“每年的五月初一,奶牛给我放假一天,这不,我晚上悄悄骑着奶牛回来,看望一下我的父母。”
鸟人问:“天上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阿呆说:“那天地方我们叫做天堂,那里有好多云彩,云彩上面长满了鲜花绿草,牛儿们踏着云朵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我站在一朵下雨的云彩里,手拿一把刷子负责给奶牛们洗澡。”
鸟人又问:“那天堂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有别的人吗?牛粪大叔也去过上面的。”
阿呆说:“牛粪大叔现在是位牛仔。”
鸟人问:“什么意思?牛仔?”
阿呆说:“负责放牛的人。这是一种工作。”
鸟人说:“只有你和牛粪大叔,两个人很寂寞吧。”
阿呆说:“才不是呢,还有一个叫阿蝶的姑娘。”
“你说什么?阿呆,有一个叫阿蝶的姑娘,阿蝶没有死。阿呆,阿蝶为什么没有来?”鸟人心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了。
阿呆说:“是有一个阿蝶的姑娘,她和我讲过,她有一位丈夫,叫鸟人。”
鸟人说:“阿呆,太好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阿呆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没有牛,你飞不到天上,又有什么用。”
鸟人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和你一起走。”
阿呆说:“你要问我的奶牛,它会不会带你去那里。”
阿呆的奶牛漫步而来,它似乎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奶牛对鸟人斩钉截铁地讲:“天堂的人手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带你上天。走吧,阿呆。”
阿呆骑上奶牛就走。
“亲爱的奶牛莫要走,我老婆在天堂。我要去找她。”情急的鸟人抓住牛尾巴,牛要飞,鸟人拽,结果发生了悲剧,牛尾巴拽掉了。
奶牛痛不欲生,它对鸟人说:“你居然拽断了我的牛尾巴,我恨你一辈子。”然后就踏着云彩,飞奔而去。
鸟人得知阿蝶还活着的消息,立刻飞奔到李老头的家,李老头还在睡懒觉。他睡意朦胧地看着鸟人说:“你神经病又犯了,这个时候来找我。”
鸟人激动万分:“阿蝶还活着,阿蝶没有死,阿蝶在天堂。”
李老头说:“你真疯了,鸟人,你要坚强起来,不就是个女人吗,找不到,去和女儿湖水,生个孩子,这辈子不就这么过来了吗。”
鸟人举起手来,对李老头讲:“我对天发誓,我没有骗你。”
李老头看到鸟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始改变口气:“你见到阿蝶了?”
鸟人说:“我见到阿呆了。”
“阿呆?”
“阿呆,就是月嫂的儿子,那个吃药噎死的。”
李老头说:“你见到死人了?”
鸟人说:“他根本没有死,他去了天堂。”
李老头于是说:“是呀,阿蝶母亲也没有死,她去了天堂,却一直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