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奕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能感觉到长公主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毕竟日复一日如此,他也有些把持不住。
长公主尚且年幼时还好。
他虽有些羞意,却也不会生出什么不干净的心思。
只是随着长公主过了及笄之年。
光是看一眼,都会让他心跳如鼓。
甚至产生了想要亵渎的念头。
邢奕风不敢胡思乱想,只能每日多去校场操练,挥去不该有心思。
更令他可气的是从前那些说长公主脾气不好的同僚。
他们眼见公主长成风华绝代的佳人。
竟纷纷变了态度。
邢奕风知道自己不配,但他们更不配。
他宁愿公主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也好过被这些人肖想。
“邢奕风,你真一点儿不倾慕长公主?上回咱远远一瞧,跟天仙似的,她还冲我笑呢。”
“滚,那是冲我笑。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你别打岔,诶,邢奕风你还没答话呢。”
“不。”邢奕风留下一句话,径直转身去校场。
不是不想喜欢,是不配喜欢。
公主要嫁的人。
不说是王侯将相。
至少也得出身书香门第。
而他靠着父亲的军功,才有机会进宫来当个八品侍卫。
等他能够格娶公主,只怕公主早就儿孙满堂了。
邢奕风有时候也想自己或许该去战场上搏一搏。
可他若是上阵杀敌,朝不保夕,又如何能给公主安稳的生活?
更何况他还有寡母在家。
邢奕风只能将心思埋藏,不敢吐露分毫,生怕污了公主。
“听说皇上要给公主赐婚了。”
“真的假的?”
“公主早已及笄,赐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我是听司礼监的人说的,应该错不了。”
“哪家啊?”
“这我哪儿知道?”
邢奕风心口抽痛。
却也只能祝福。
愿长公主平安顺遂,长乐安康。
很快,邢奕风在大比中获胜,升为六品。
结果并未收到任何祝贺,反倒得了一顿暴揍。
只是他们都默契地没打脸。
“你小子,跟我们玩阴的是吧?藏得够深啊。”
被推出去接下赐婚圣旨的邢奕风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凭什么是你啊?长公主看上你什么了?”
邢奕风又惊又喜,只顾着将圣旨展开一遍一遍地看。
突然有人锁住他的喉咙,“说!你是不是背着咱们私会公主了?”
“就是,你小子回回都说去校场,该不会是在骗人吧?”
邢奕风直接将人捞过肩摔在地上,“你们如何说我都无妨,不许玷污公主清誉。”
众人调侃道:“哟,这就开始护上了?”
邢奕风将圣旨珍之重之地收好。
“不过听说当了驸马,官途也就到头了。我看你平时挺较劲的,你真舍得?”
“世间本无两全之事。”邢奕风轻描淡写地回应。
翌日,邢奕风归家,太监又在邢家再宣了一回旨。
邢家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邢奕风耄耋之年的祖父战战巍巍起身,好半天才张开嘴。
“这,这是真的?”
邢奕风上前扶着他,“圣旨在此,如何能有假?”
“咱家这何德何能啊?”邢祖父忽然猛地抓住邢奕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长公主做什么失格的事了?”
邢家其他人也有些忐忑地看着邢奕风。
邢奕风顿时哭笑不得。
虽说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却不至于这么想他吧。
“孙儿怎敢?”
没曾想邢祖父闻言反而怒了,抬手就要打邢奕风,“你不敢?意思是你还真想过是吧?”
邢奕风也不敢躲,连忙解释,“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嘴笨,怎么也说不清。
幸而邢祖母及时将邢祖父拦下,邢奕风才避免了屁股开花。
“不管怎么说,此事对咱家是莫大的荣耀,你可万万要珍视公主。”
“孙儿知道。”
邢奕风犹疑一瞬,还是坦言,“可孙儿听说,娶了公主,仕途便会受限……”
邢祖父拄着拐杖反驳,“凡事有得必有失,若好处都让一个人占全了,天下岂不大乱?”
邢奕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如此家里人便不会对长公主有任何成见。
他不想长公主受一丁点儿委屈。
成为准驸马之后,邢奕风很快又连升两阶,一跃成为左千牛卫中郎将。
升官的速度可谓是史无前例。
即便邢奕风的确有点本事在身,也没理由如此。
很多人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侍卫罢了。
更何况邢奕风的出身也很普通。
众人自然而然把他升官这事和长公主联系在一起。
邢奕风收拾行李离开那日,他往日的同僚险些哭晕在床上。
“凭什么!不是说好当了驸马就不能有实权在手了吗?”
邢奕风被好几个人用手脚缠住,动弹不得。
“行了,我赶着去赴任呢。”
邢奕风先用巧劲脱离其中一个人的钳制,随后很快便逃脱几人的魔爪。
“你不说你是怎么被公主看上的,我们就不放你走。”
邢奕风自然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怕他们再传些没有边际的流言出去污了公主名誉。
邢奕风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兴许是因为当初长公主被冤枉时,我说了实话吧。”
几人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们当时因为害怕得罪白淑妃都选择了装聋作哑。
早知道……可惜哪有什么早知道呢?
几人也只好认了,放邢奕风去赴任。
再见之时,他们就得恭恭敬敬朝他行礼了。
赐婚的圣旨虽已下,吉日却是没定的。
邢奕风虽想早些将长公主娶回家,却也尊重她的意思。
仍是和从前一样。
专心做自己的事。
直到一日公主亲自召他相见。
邢奕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敢垂着头看地。
见他这样姩姩依旧摸不清他是否喜欢自己。
“你若有心仪之人,或是不想当驸马爷,今日在此皆可直言。
本公主不会与你和邢家为难,父皇会做主退了我们的婚事。”
“不……不是。”
“不是什么?”姩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能娶公主为妻,是臣之幸。”
“你这话可是真心的?”
“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如此,本公主便与你说清楚。若你将来腻了烦了,本公主可与你和离,却不会许你纳妾。”
“臣绝不纳妾。”
“本公主要照顾三皇子长大,所以得等本公主十八,甚至更晚才能成婚。”
“臣愿意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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