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微臣所查,在三个月前,那礼部主笔左灵辅和岳尚两人在主持云州州试期间,所作所为多有诡异之处,引得云州无数文人和考生的不满,民怨沸腾,甚至引起了考生与云州学府的冲突对峙,‘云州科举舞弊案’的传言,天下之间已是沸沸扬扬。{泡。书。,小。说。网}”
马严华的话声刚刚落下,位于百官后列的左灵辅和岳尚两人,皆是身体一颤,面色惨白,出列跪倒在地,口呼冤枉。
然而,马严华却根本无视左灵辅、岳尚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微臣担心传闻是假,特意派人在云州,设法收集了那笔试第一名周靖人的答卷,以及萧漠本人的答卷,两相比较之下,更觉不可思议,还请陛下御审。”
说话间,马严华从袖中拿出两份答卷,双手递给了接引宦官。
却说那楚灵帝细细审阅了两份答卷之后,脸色变化不定,突然“啪”的一声将两份答卷摔在桌子上,狠狠瞪了左灵辅和岳尚一眼,然后向马严华问道:“你还查到什么,继续说!!”
马严华神色不动,继续说道:“据微臣所知,这一次云州州试,共录取举子三十三人,而云州百年来,录取举子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十七人。据传,那些获举子功名的考生,其学识多为不符。而在面试之时,有肖桓、范贯两名考生仗义直言,却被那左灵辅和岳尚驱离考场,那笔试第一的周靖人,自觉学识远不如萧漠,也主动从面试中也是退场,而这三人也因此得罪了左岳两人,事后皆是落榜,由此,我朝科举一政,在云州之地再无威望。”
事至此时,一直愤怒不已的楚灵帝反而面色沉静了一下。
沉静的让人害怕。
无论楚灵帝这些年是多么的不理政事,他依然是楚朝的至尊,因那百年前楚太祖所制定的种种制度,无论张谦、王翰多么权势滔天,楚朝的政权依然牢牢把握在他的手中。
天子一怒,天下皆惧!!
楚朝以文人之力治天下,以文人之心稳天下,对于科举一政向来重视无比,历来科举舞弊案,都是重惩不待。楚灵帝虽说称不上精明,但却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更何况,楚灵帝现在对那从未见过面的萧漠可谓是喜爱不已,对于此事,心中怒火更甚!!
“左灵辅、岳尚,你等两人可还有话说?”
听到楚灵帝那看似平静但实则却满含怒气的质问,左灵辅和岳尚皆是身体一颤,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事实俱在。
而且以楚灵帝的性子,两人都是知道,此时狡辩不仅无法得到宽恕,反而会引来重罚,所以皆是不由自主的向那张谦投去求救的目光。
然而,在下一刻,两人却皆是绝望了。
“陛下,臣有罪。”
张谦突然出列,跪伏在地道。
楚灵帝微微一愣,对于张谦倒还敬重,稍稍收敛了怒色,缓声问道:“张卿家,你又有何罪?”
张谦叩首道:“此次云州州试一事,事实俱在,民怨沸腾,已是不容质疑,左灵辅和岳尚无论出于何等居心,但渎职之罪已是不可避免,然此二人皆是微臣所任命的礼部主笔,出此事案,微臣有识人不明之罪。”
听到张谦的陈述,楚灵帝刚想说些什么,却马上就有官员出列禀报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能怪罪于丞相大人。前些日子礼部发生弊案,内中官员或贬或斥,人员几乎全部更换,难免有小人混入其中。丞相大人平日里事务繁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虽有失误,却也是人之常情。此次各州州试除那云州一地,其他地方皆是正常,可见此次云州之案,只是左灵辅和岳尚两人之事,无关他人,还请陛下明鉴。”
接着,马上又有数名官员出列,各找理由为张谦开脱。
左灵辅和岳尚看到如此变化,皆是目瞪口呆。
如此一来,张谦固然无事,但两人的罪名却是就这此被定下来了。
尤其是那左灵辅,更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站在两人一旁的礼部侍郎李涛。却突然低声说道:“两位可要想好该怎么说,如果只是认罪,有丞相大人照顾,最多不过丢官而已。如若你们敢把事情牵扯到丞相身上……”
听到李涛的低声阴语,左灵辅和岳尚一时间皆是觉得身上发冷,犹豫片刻后,却皆是埋首于地,再无反驳之言。
冷眼看着张谦一系的朝臣们不断的为张谦开脱,王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暗暗想道:“看来张谦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倒是应对自如,虽然舍弃了左灵辅和岳尚两人,但他自己也就干净了,说不定还能因此而增加陛下对他的好感,当真是好手段。可惜,我的手段可不仅仅只是如此。”
果然,待听到那一众朝臣的求情之言后,楚灵帝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楚灵帝对张谦可谓信任非常,根本就不认为这件事会与张谦有关。此刻听到朝臣求情之后,反而觉得张谦劳苦功高,自己多年来一心崇文求仙,却是亏欠于他。
想到这里,楚灵帝对张谦缓声说道:“张爱卿你不必为此自责,你平日里的功劳苦劳,朕都是看在眼里的,人非圣贤,不可能毫无失误,这件事确实不能怪你,快快起身。”
听到楚灵帝的话,张谦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过去了,从此再无牵连。
至于那左灵辅和岳尚的下场会如何,他却并不在意,只要能留下两人的性命,旁人也无法说他对下无情。
然而,就在此时,王翰却突然开口了。
只见王翰出列道:“是啊,陛下,臣也认为此事根本怪不得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他日理万机,这些年来总揽朝政大小事务,又年事已高,精力难免衰退,根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偶有失误,根本无伤大雅。”
听到王翰的话后,张谦一系的大臣皆是一愣。
他们本来还在准备应对王翰的责难,根本没想到王翰竟然会主动为张谦开脱。
而张谦在听到王翰的话后,却是心中一冷。
日理万机……
总揽朝政大小事务……
这些词语可以用在为人臣子的身上吗?
还众所周知??!!
仅仅一瞬间,张谦就已猜到王翰的真正计划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王翰一系的大臣,也皆是开始出列为张谦开脱,但重点却是在说张谦手中权力太大,朝中大小事务皆在其手中,又年事已高,难免失误云云。
一时间,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为张谦求情。
而张谦一系的大臣,大部分人不仅没能察觉危机,反而兴高采烈,颇为得意洋洋,以为王翰惧怕了张谦,此为讨好之举。
与此同时,看着朝上皆是为张谦求情的大臣,楚灵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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