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烧好咯~”
石母的声音中满是喜悦,端上一盆热腾腾的烧鸡时,却见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怎么了?老石你也不给大侠上酒?”
“不用了,习武之人不能喝酒。”
白季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就是他们家!就是他们家!他们家儿子女儿进山回来,打了好多野味!”
随着声音,坐在屋子里的一群人看到门外走进了几个人。
为首的汉子一身脏兮兮的麻衣,脚上穿着的草鞋露出黑乎乎的脚趾,满是泥巴。
此刻在前方低头弯腰的引路,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在其身后,是趾高气昂的两个男人。
穿着黑色开襟衫,露出下方油光水亮的胸膛。
“你们进山了?”
左边一脸凶相的男人目光在一屋子人的脸上扫视一圈,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此刻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一家之主的石父脸上。
看到来人,目光在他们衣服袖子上的标记上瞥了眼,石父猛然站了起来。
“大人明见,我家孩子可没进山啊~”
“进山了!我看看见他们几个人从村东南边过来,那边除了古蔺山林,还能是啥?”
石父怒视着说话的泥腿子。
“赖三,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别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赖三梗着脖子,有些狐假虎威。
“事实就是事实,你还想狡辩不成?”
穿着黑色开襟衫的男人发话了。
“进了就是进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屋子里四下扫视。
“打来的野味呢?”
“真没有啊~”
石父脸色发苦。
赖三猛然指着桌上的烧鸡。
“那不是么?”
“那可是我们自家养的鸡啊大人~”
石母也凑上来解释。
穿着黑色开襟衫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走上前端起盆。
闻着烧鸡的香味,点了点头。
“你说是养的鸡就是养的?我偏说它是野鸡!这就当做你们上交的税了。”
说完,端着盆就要走。
石父石母脸色戚戚,不敢再多说什么。
石家兄妹脸色不忿,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白季全场旁观,此刻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自己不可能在这里久留,这次为他们出了头,反倒可能为他们惹来更大的事端。
那些为了自己心中的所谓正义一时上头,打完就走的侠士,背后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家庭。
然而,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一个穿着一身衙役制服的瘦猴子一边吸着鼻子,走了进来。
拎了拎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的制服,瘦猴子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黑色开襟衫男人手中的盆上。
“宰杀蓄养的牲畜?交税没?”
石父眨了眨眼睛,这时展现出了小人物的狡黠。
“这是野鸡,大人,不是家鸡。”
黑色开襟衫的男人嘴角一咧,没有说话。
然而那衙役却似乎完全没看到拿着盆的主人,只是眼睛一瞪。
“什么野鸡?我偏说它是一只家鸡!”
不过这盆家鸡似乎已经有主了,衙役目光在屋里四下扫视,最终落到了角落里的半袋米上。
走过去轻易地拎起来,衙役拍了拍米袋,对这次的收货颇为满意。
“这就当做你们杀鸡交的税了。”
说着,衙役转身就要走。
和穿着黑色开襟衫的男人并排而行,一时间显得有些泾渭分明,似乎又浑然一体。
白季能够听到身边游定邦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事实上,不止是他。
白季也觉得自己现在血压有点高。
“还能忍么?”
白季轻声对着石汉武问道。
要是他还愿意忍,那也就算了。
他要是敢于站起来,白季也就愿意帮他一把。
“师父……”
石汉武看着白季,眼神中满是挣扎。
这种委屈他经历过无数次了,可是父母始终不愿反抗,连带着他也就不敢做出什么举动。
他们家还是小有资产的,尽管面临欺压,日子也总能过得去。
真的暴起反抗,未来就指不定是怎样的日子在等着他们。
白季也只是目光澄净地看着他,不发一言,不做逼迫、引导。
怎样选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不可能天降圣人,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
世界也总会改变,但是改变的过程中,一定有人会受到伤害。
不愿成为那个出头鸟,也合情合理。
“我……”
石汉武的眼神终究是软了下去。
白季了然,但还是站起了身子。
不以为石家出头的名义,他也有另外切入的思路。
拔出重剑,甩向天际。
在空中呼啸几圈,猛然插在了离去几人的前路前路上。
坚实的泥地被重剑狠狠撕开,龟裂出无数纹理。
衙役回过身子,身躯微抖,语气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
“你……你是谁?”
穿着黑色开襟衫的两个男人倒是眼神玩味地看着白季。
“阁下想替人出头?”
白季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是……我有个事要和你们家说话算事的人沟通沟通。”
男人眼神中闪过些许寒光。
“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
“你不行。”
说话间,白季闪身而出,运起的正是新获得的三叠冲步。
男人下意识地抵挡,然而此时白季的力量已然单纯碾压。
一拳出去,男人顿时倒飞而出。
紧跟着,后续三道身影也是跟着飞出了门外,叠成了罗汉。
白季这才接住掉下的一整盘鸡,扔回了桌上。
缓缓走出门口,拍了拍手去灰。
“怕你们做事不上心,给你们找点动力。我有事要找你们头上说话算事的人,今天下午就要见,过时不候。到时候你们想报仇都找不到人。”
“你等着!”
“你别走!”
衙役和十三帮的人各自爬起来,指着白季,一边说着,一边倒退。
回到屋里,石父这才看着白季,惊讶地说道。
“你不是王朝的人?”
“王朝?”
白季疑惑了句,明白了刚才石父对自己的态度陡然转变的原因。
“当然不是。”
石父沉吟片刻,又问道。
“你真不是想收我们的田才让我们离开家里?”
“收田?”
“嗯~”
石父点了点头。
“我们要是离开这里,这里的田地就会被王朝收去,再回来,我们就需要从他们手上租了。”
白季张了张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世道如此,难以言说。
这不是王朝中央的问题。
如果当今天下真的由大夏中央统一管理,还不至于这么乱。
……
果然,下午刚吃过饭没多久,白季就看到了两方人马同时而至。
一边,是白季没有见过的县令。
一边,是白季见过一面的祝安福。
一见面,两人都是阴沉着脸。
白季却是完全不在乎地冲两人招了招手。
“来,进来说,有大事。”
这……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觉得白季的态度有问题。
以手下的回报来说,是有人恶意挑衅,直言看不起他们,要挑战他们的权威。
而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到得里屋,撇开其他人,白季对着两人细细说出了紫海的变化。
“……如若不信,尽可以派人进去一看,只是要快,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有些欺压,很正常,现在大部分地方都是如此。
但是欺压的前提,却是需要有人给他们欺压。
若是人都死了,那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之前游戏里那未曾扩张的紫海,应该就是他们有所抵抗的结果。
紫海里面的那些野兽、异兽说强其实也不算多强。
即便被紫海控制心性,在实力上却未有多少加强,只要愿意抵抗准备,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乱。
所以这种时候,他们应该会积极准备的吧?
“此言当真?”
祝安福压低了身子。
白季点了点头。
“当真。”
“本官已经知晓!”
县令站起了身子,抚了把胡子,扬长而去。
祝安福也是起身对着白季抱了抱拳。
“兄弟,我们这就回去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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