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双手插进袖筒里,跟在车上清点树苗的司机讨价还价道:“老板,再给加点油钱,3块钱一棵行不?实在不行2.8元一棵也行撒。”
司机连头都没抬,闷声道:“就这价收购,爱卖不卖。”
张三带着侥幸心理,寻思着再等一天再说。
跟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也有几家村民。
直到第三天,大货车也没来。
张三连着等了三天,不见大货车的踪影,这下急眼了。
他跟那三家村民又跑到村委会求助。
杰克山拜看着可怜兮兮的张三等人,忍不住朝他们翻个白眼,“村委会帮你们了,可是你不卖,我们也没办法。”
张三着急道:“杰克书记,你能不能跟曹老板商量下,我便宜五毛钱卖,2块钱卖给他,行不?”
杰克山拜叹口气,手指着张三等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拨打曹老板的电话,同时按下了公放键。
曹老板没留一点缓和余地回绝道,“杰克书记,不是我不帮您的忙,我们以为你们村树苗没了,从其他村买了些五年生的大树,每株也就8元钱,没地儿种了。”
张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可咋办,我家那么多树苗,不当吃不当喝的,咋处理呀。”
“杰克书记,您就帮帮忙吧,我们2块钱卖给村里,行不?”
“是呀,杰克书记,我们四家也就3000来棵树,村里想想办法解决吧。”
“杰克书记,我们再不干这种没屁眼的事了,行不?”
杰克山拜看着张三等人放低身段苦苦哀求的样子。
他的心软了,原本不打算管他们的事的想法也被磨得没影了,无奈地回道:“这不,乡里还没植树造林嘛?等植树造林再说吧。”
苏狐狸等人这次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流产了。
购买树苗的这件事,也让一向自以为是的村民深受教育。
村委会和“乡村振兴工作组”在各族村民的心中又提高了影响力。
惊蛰时节春雷乍动,春雨增多,大地回暖,万物萌动。
皮牙子村褪去水墨之色,静候着春暖花开。
清晨和傍晚时分,村里出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河畔的次生林曲径通幽处,在青山绿水间,在整洁的人行道上。
淼淼牵着爱人的手漫步在皮牙子村。
俩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境让路人眼羡不已。
这段时间,村民们都知道,第一书记自从媳妇住在村委会。
他不在独自一人清晨或傍晚时分到北面的次生林河滩跑步。
他会牵着媳妇的手慢悠悠散步。
这天晚饭后,淼淼边牵着妻子的手边从侧面观察着她肚子的形状,“老婆,快成圆球了。”
露露试图挣脱他的手,一脸的娇羞,并不住朝他使眼色。
淼淼顺着妻子的眼神朝右侧望去。
只见杨雪梅戴着头巾,戴着口罩,把自己装扮地严严实实的,朝他们这里观望。
淼淼松开露露的手朝杨雪梅走去。
杨雪梅忐忑不安望着笑吟吟的第一书记。
淼淼一如常态地笑问:“嫂子,有事?”
杨雪梅红着脸说道:“傅书记,村里举办的餐厅酒店服务员培训班,我能不能去参加?”
淼淼连忙点头,“可以呀,只要你想参加,就去古丽那里报名参加,没啥限制。”
杨雪梅支吾半天,憋出个话来,“老苏媳妇说,只要30岁以下的小媳妇、大姑娘的,我今年35岁了。”
淼淼看着杨雪梅难为情的模样,和蔼的口气说道:“嫂子,我给古丽说说,明早你就去吧,如果你也想在生态农家乐打工,我跟农家乐的刘经理打个招呼,等农家乐开业,你在那里打工,洗菜工每月至少3000元工资,包吃包住的,算是净落3000元。”
杨雪梅感激涕零,她朝淼淼道谢道:“谢谢你,傅书记,太谢谢你了。”
她没再逗留,朝村里走去。
一路上,她脸上的泪珠如喷涌般落下。
自从丈夫马学明出事后,街坊四邻都在背后直戳她的脊梁骨,有些长舌妇当着她的面咒骂马学明罪有应得。
就连马学明叔伯家的亲戚都给她白眼看,如同躲避瘟疫般躲她几米远。
只有傅书记一如既往地对待她,没一点嫌弃或看不起她。
她心里腹诽着,马学明呀,马学明,亏你精明一辈子,连识人的水平都没有。
眼下是母牛生产的高峰期,也是母羊产羔育幼的关键时期。
许多牧民家的母牛头胎生产,如果没有人工助产,难产率将高达50%。
除了难产,春季乍暖还寒之时,牛羊容易引起感冒、腹泻等多种病症,任何病症处理不好都能导致牛犊死亡。
这一切都让杰克山拜把心提到嗓子眼里。
村支书杰克山拜、波拉提和恰以山三人每日穿梭在牧民家的春牧场。
他们要提醒牧民如何合理搭配饲草料,帮着牧民接生难产的牛犊。
艾克拜正将近80只羊羔放出来喂养。
看着他家长势喜人的羊羔,杰克山拜眉开眼笑,“这批冬羔子6月份就能出手,艾克拜家又进账8万元。”
波拉提也笑眯眯说道:“我总算把艾克拜劝说动了,他答应到乌孙县买上10只马,剩下的全部买成新疆褐牛。跑马场的马匹就多了。”
恰以山跟波拉提开玩笑道:“波拉提,再过三年,艾克拜就超过你了,他可能会成为皮牙子村最大的养殖户。”
波拉提笑道:“牧民都成了养殖户才好,我就能安心搞跑马场了,到了冬天,他们的马没地方喂养,最好都到我的跑马场去,我收放养费,不一样发大财。”
三人骑着马儿说笑着离开艾克拜的春牧场,朝最远的牧场赶去。
皮牙子村草原的黑夜,总是姗姗来迟。
夜空中,群星闪烁。
托海家的棚圈里,托海的爸爸拿着手电筒照着。
杰克山拜跟托海两人帮母牛接生。
“哗啦”一声,带着包衣的牛犊从母牛身上脱离出来。
杰克山拜带着手套将外层的包衣撕扯掉,牛犊的身上鲜血淋淋。
母牛用舌头给牛犊清洗着血迹。
旁边的一头母牛难产达5个小时了,没办法,杰克山拜只能“舍犊保母”。
近一个小时的辛苦,保住了母牛,杰克山拜等人的胳膊酸疼不已。
托海望着疲惫不堪的杰克山拜,邀请道:“恰巴切邓子,塔马可也克(哈萨克语,辛苦了,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