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郁家保镖来请奈莎和叶霑时,奈莎本意是拒绝的,但叶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很想会会这个放了蓝银川鸽子的家族。末了,他还多问一嘴,可不可以带朋友。
保镖能请到太子爷,已是幸不辱使命,哪里还敢拒绝。连声说可以。
奈莎明白了,叶霑这是打算叫上杉黛一起。不过他们并没有一起出席,叶霑可不想二人世界被破坏,只是丢给上杉黛一张郁家的邀请函,让她自己过去。
作为望潮城的地头蛇,郁家在一线海岸拥有很大一片庄园。庄园为新古典主义风格,经典的三段式,拱门、穹顶等精雕细琢,建筑连着大片花园,都剪裁成几何形态,中轴对称,分外壮观。
傍晚六点,郁家派了一辆超跑去酒店接人。而快到庄园时,则换上了复古的敞篷马车。叶霑和奈莎坐在上面,沐浴着海风,有种穿越到欧洲十八世纪凡尔赛宫的感觉,而他们就是王子和公主。
不得不说,晚会的策划人,深谙叶霑的脾性,做的非常有创意。
望潮城是热带,所以新年晚会也是在户外一大片草坪上举行的。草坪连着几何园林。灯光亮起,爵士音乐响起,宾客聚起。带着白色手套的服务人员,井然有序地提供服务,餐饮区则清一色新鲜海产。
奈莎注意到,爵士乐队的旁边,有一架高级钢琴。他们的功课不会做的这么到位吧?
郁家家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微微发福的男人,他的手臂则挽着自己的爱女——郁藻藻。她今天穿了一身红礼服,头上还戴着带羽毛的帽子,活脱脱欧洲贵妇。
“太子爷、奈莎小姐,今天您二位大驾光临府上,蓬荜生辉啊,希望您能享受今天的晚会。”
叶霑只是得体地回复:“郁家主,太客气了。”
“不如这样,今晚就由小女藻藻陪着你们,可好?”
郁藻藻提起裙子,行了个优雅的礼节,“太子爷,可以预约你的一支舞吗?”
奈莎别过头去,就知道意图不轨,没安好心。又来一个打他家太子爷主意的。
叶霑拉了下小仙女的手,“郁家主只管接待大家,我们自便。至于舞嘛就算了,我跳的不好,估计也就只有我女朋友不怕被踩脚哦。”
这蹩脚的借口。大家族出来的,怎么可能连个交谊舞也不会。但宾客不愿意,郁家主也不能强人所难。挽着女儿去招待别人了。
顺着郁家主去的方向,奈莎和叶霑看见了宁沛宸。
这可真是如影随形。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郁家家主不会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闺女相亲吧?那也要看自家女儿有没有那个本事。
宾主已落座。
郁家家主走到台前,拿着话筒向满座高朋致意。“感谢各位光临晚会,尤其是不远万里从天都而来的贵客,叶先生、奈莎小姐,宁先生……”
他的话被打断了,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他跟前,说了些什么,最后郁家家主满脸喜悦道:“以及天后上杉黛小姐,祝大家享受今晚的海风,海景、海鲜、海之韵。”
上杉黛在管家带领下走了过来,在隔着奈莎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朝她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留着波浪长发、身穿紫色礼服的女孩走上前面,在钢琴前坐下。
话外音适时响起:“下面有请祝妍小姐为我们带来一曲钢琴独奏《海上生明月》。”
奈莎与叶霑相视一眼。上一次听这支钢琴曲,还是在萧未明的告别演奏会上,萧未明与殷苒的四手连弹。既然是大家之作,没有两把刷子,想来也不敢弹。
只是这位祝小姐的脸,满座宾朋齐刷刷看奈莎。那语气像问“是你遗落在外的小姐妹吗”。
叶霑用唇语和她说,“不用担心,我分得出真迹还是赝品。”
奈莎摩挲着下巴,游戏越来越有趣了。她回以唇语,“说不得是你招惹的烂桃花哦。”
“天地为证,我可是只招惹你的。”叶霑就差举指向天了。
唇语你来我往几句,钢琴演奏已经开始了。
祝妍半掩在钢琴后面,只能看见一点轮廓,但从她身体的起伏和节奏来看,她显然对音乐、对钢琴有很深的造诣。
台下,宁沛宸陷入一种出离的状态。他记起自己第一次看奈莎弹钢琴的样子,时光静美,女子如画,自有出尘的气质。如果说祝妍的脸有七分酷似奈莎,那么此刻弹钢琴的她已有了九分的韵致,至少在宁沛宸心中如此。只可惜啊,为什么偏要在正主面前班门弄斧呢?
奈莎细细聆听,时而歪着头,时而沉思。叶霑捏她手心,目光询问。奈莎便用唇语回他,“这个水准,快赶上殷苒了。”
说起来,因为卡罗纳电影节,殷苒应该也在望潮城呢。
一曲已毕,祝妍从座位上站起,款款走下。
晚会进入下一个环节,宾客自由邀请女伴共舞。说来也很有趣,郁家选用的音乐都是《钢琴山上的少女》的BGM。草坪上,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已经起舞。
上杉黛余光瞄过来看奈莎,一只手伸向他,却是宁沛宸。“上杉姐姐,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他们早年有合作,他邀请她也在情理之中。上杉黛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滑向草坪中间。
祝妍携着郁藻藻朝叶霑而来。
“我说过了,叶先生不和别人跳舞,你偏不信。”显然,郁藻藻对叶霑有了心理阴影,先撇清关系。
祝妍语笑嫣然,“刚刚我好像听到下面有人说,我长得像奈莎姐姐,所以特来看看。叶先生勿怪,姐姐勿怪。姐姐天生丽质,我不及万一。”
倒是个会说话的。
奈莎明眸流转,“长得像大抵也是一种缘分,妹妹钢琴弹得也不错,可认得联邦钢琴少女?”
祝妍掩口而笑,“她不认得我,我认得她。姐姐与叶先生神仙眷侣,全联邦都在羡慕。不如今晚姐姐与他跳一支舞,第二支让与我可好?”
奈莎不置可否,打了个太极,“你问他咯。”
叶霑正待拒绝,身边一股劲风而来,单凭这股气息,便可断定是武道高手。
“小姐,我拦不住……”郁家一个保安赶紧解释。
郁藻藻向来人看去,高壮威武,眉间还有一道疤,只一眼便已胆寒。“先生不请自来,有何……”
“你家晚会不欢迎人吗?我是来找叶先生和奈莎小姐的。”
来人正是洪世忠。他环顾四周,眼中像藏了把刀子,在草坪中间扫过,找到了目标后,又看向主人。
“不错,”叶霑随即解释,该来的终于来了,“我认识这位,洪先生。”
有了叶霑这个层面的关系,想来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郁藻藻不好说什么,例行介绍:“现在在舞会时间,先生可有舞伴?”
洪世忠看了眼场间几位,当他发现祝妍时也有瞬间迟疑,“不如就和小姐跳一支。”
不按套路出牌,半路杀出来的洪世忠直接拉走了祝妍,都省的叶霑再费唇舌了。
洪世忠善武不善舞,笨拙地踩了祝妍好几次。起初祝妍还花容失色,但很快镇定下来,甚至还在引导他。
“单凭一张脸就想接近叶家太子爷,还远远不够。”洪世忠戏谑地说着。
祝妍的身高比洪世忠矮了不止一头,她半贴着他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我的舞步可以加多少分?”
洪世忠看向奈莎的方向,那一对璧人舞步翩迁,风采无人能及。“女人自恋一点也无可厚非,若是无知就不可爱了。”
其时洪世忠、祝妍正好与宁沛宸、上杉黛擦肩,上杉黛顿时脸色惨白。
音乐变幻,洪世忠又换了一个舞伴,这回是郁藻藻。他似乎要与今天最耀眼的女孩子都跳个遍。
祝妍兴致缺缺,被人说无知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她冷眼以对,看看谁能入了这位傻大个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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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莎与叶霑与相拥而舞。跳舞只是摆脱花痴的一个手段,而接下来的低声细语才真正让人咋舌。
叶霑:奈莎,宝山公墓的旧账,你受过的伤,还有我的,今天该有个了解了。
当初晶城宝山公墓,叶霑被暗杀,虽然最后反杀杀手,但他也身受重伤。而原主更是在那一战中香消玉殒。同名安奈儿才得以穿书而来。叶霑不知其中离奇,只当奈莎也负伤。他现在爱她入骨,这笔账自然要好好清算。而洪世忠,也承认了是他受雇佣调配人手。虽然他自称不知被暗杀者为叶霑。但在叶霑看来,血债就是必须血偿。
奈莎:你,要对他动手?有万全把握吗?
叶霑一笑,这个世界哪有万全的把握?狮子搏兔尚且有可能被兔子溜掉,更何况是狮子一般的洪世忠。“九成,时间太紧,难以周全。但他此次落单来望潮城,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值得冒险。”
淡淡愁绪爬上了奈莎的眉间,洪世忠毕竟是她的师兄,曾经一起习武喂招。
叶霑读出了她的情绪,“奈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顾同门之谊,太过心狠手辣?”
奈莎想起叶霑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伤过他还能活下来的。如果有例外,这个例外只能属于奈莎。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她的因果奈莎也接过来。“加上我,胜算会不会大一些?”
叶霑揽着奈莎的手又紧了些,他的小仙女如此信任和爱他,一生得一人,还有何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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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世忠已经和五六个女孩跳过了舞。郁藻藻私下向自己父亲汇报了情况,郁家家主只回了她七个字,“招待好那尊阎王。”这让郁藻藻更加惊奇这个男人的背景。
演戏足够了,洪世忠才走近上杉黛,将她一揽在怀。
“想不到你还是个花丛老手!”上杉黛冷嘲热讽。
洪世忠不以为意,“随你这么说,那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你?”他心里加了一句,“最后和你共舞,别人才不会怀疑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回到我的身边,上杉?你知道我的手段,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那个心上人导演消失无踪。”他又追问了一句。
饶是做好了心里建设,上杉黛还是被他视人命为草芥的冷漠,惊地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她说道:“我有条件。”
“你说。”
“第一,我要继续演戏,至于G级R级还是NC级别你都不得干涉,我自己有判断。”
联邦电影是分级的,G级无任何限制,而R级则包含成人内容,至于NC级则只限成年人观看,口味极重。上杉黛以此作为条件,是明确告诉他,为了电影艺术她可能做到的程度,洪世忠不能像过去那样限制她。
洪世忠的眉头拧成了麻绳,如果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甚至云雨承欢,哪怕是演戏、是假的,他心里也不舒服。
但上杉黛态度决绝,“不答应就免谈。除非你想再逼死我一次。”
洪世忠想到那次ICU外不眠的夜晚,那种痛失一切的撕心裂肺,他终究是在乎她的。“好,我答应你。”
上杉黛一笑,明若珠晖,看的洪世忠心头一漾。“第二,我不要隐婚,你若爱我明媒正娶。昭告联邦我上杉黛是你洪世忠正式迎娶的妻子。”
洪世忠犹豫了,他何尝不想光明正大与她在一起,但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多少明枪暗箭等着他。如果那些仇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将永无安生。
“不行,这一条绝对不行。”
一声冷笑,带着无尽的嘲讽。“还说爱我呀,连个名份都吝惜,我上杉黛就这么不堪吗?”
洪世忠抬起手,在快触到她脸上的时候,被她冷漠闪过。“上杉,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更愿意昭告你的存在,但比起你的安全,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我是在保护你。”
“嫁给你,你就不能保护我了吗?当初你还嘲笑苏本华连保护女人的本事都没有,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