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没再继续想下去,等回到屋内时,昨天那两个丫鬟忽然进了我屋,等我看向她们时,她们便迅速关上了我的门,挨在我耳边说:“夫人去了南山寺。”

    我当即便抬眸看向她们,如萍又说:“听当时在场的丫鬟说,先生当时遣散掉所有人后,也未和夫人有任何争吵,只是对她说,让她去南山寺好好冷静几天,夫人当时一直在哭,也一句话都未反驳,没一会儿的时间,便被司机从穆家送了出去。”

    我皱眉问那丫鬟:“真什么都未说?”

    那两个丫鬟无比肯定的点头:“千真万确,我们是听刘香儿的,刘香儿当时在场,她说是亲眼所见,确实未见两人说了多余的话。”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坐在那半晌都没说话,那两个丫鬟便站在那等待着,见我一直都没有反应,便又问:“小姐,您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们帮您去打听。”

    我略显疲惫的挥手说:“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见我如此,便对视了一眼,这才缓慢的从我面前退了下去。

    穆镜迟这个人向来做事情缜密,就算那刘香儿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两个丫鬟也未必能够问出话来,穆陆两家以前的往事,本就如一道谜题一般盘桓在其中,我早就料到事情绝对不会如外公和我说的那样简单,这里头必定还藏着什么事情。

    只是如今外公离世后,要向解开,只怕是难上加难,而穆家对那一切,绝口不提,穆陆两家以前的往事,想来是这个家的禁忌,谁都不能提,谁也不敢提。

    连王芝芝尚且如此,何况还有那些下人。

    想到这里,我莫名觉得有些头疼,便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还没眯多久,便感觉有人从外头进来了,我以为是丫鬟,所以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歪在那闭眼休息着,可谁料到,下一秒我身体竟然被人腾空给抱了起来,有熟悉的药香钻入鼻尖,我愣了几秒,还没来得及睁眼,身体便被抱去了床上躺下。

    有双温暖又干燥的手,在额前的发丝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我听见丫鬟在旁边问:“先生,要帮小姐换就寝的衣服吗?”

    耳边一片寂静,好半晌,似乎是有人在床边走动,有双手有将我从床上给抱了起来,正无比轻柔的替我解着身上的衣服。

    我的手本来是撑在他胸口的,谁知道,他在耳边轻轻一吻,说了个:“乖。”字。

    我动作僵硬了一下,接着手便被他从胸口拿开,他替我将衣服从手臂上退了下来,然后又将睡衣替穿了上去,之后替我将扣子扣上后,我这才觉得身上缠着的衣服舒适了不少。

    他又抱着我将我放了下去,之后替我盖好了被子。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头待了多久,我一直紧绷着身子,不敢有半刻的放松,可也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四周。

    我在床上一直躺到自己四肢发麻,到最后竟然真的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时,居然已经是晚上了,有两个丫鬟侯在那,屋内安静的很,并且见穆镜迟的踪影。

    我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丫鬟们迅速朝我走了过来,将我扶着坐了起来,我问她们:“我不是在椅子上吗?怎么在床上?”

    那两个丫鬟立马笑着说:“我们扶您上床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睡衣也确实换了,那两个丫鬟神色正常问:“您现在要起来了吗?这楼下桂嫂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先生也在下面了。”

    我说:“衣服也是你们换掉的?”

    那两个丫鬟神色没有丝毫异样,对于我的问话,依旧笑着回答着我说:“是的。”

    我没再说话,只觉得纳闷极了,难道刚才是我做梦?可我明明感觉他进来了,还有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药香。

    丫鬟见我在那凝神,便又问:“小姐,我们去替您打洗漱水。”

    接着两人去了浴室,然后又端了一盆水出来替我清洗着脸颊和双手,等我觉得清醒点,才又将我衣服换好,我这才从床上下来下了楼。

    应该可以如此说,桂嫂他们将晚餐准备好久了,因为桌上的饭菜有点发黄,可见是因为时间摆放过长引起的,穆镜迟正坐在餐桌边上翻着报纸,丫鬟侯在一旁。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穆家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我在那站了一段时间,这时从厨房的桂姨见我醒来下了楼,当即便笑着说:“小姐,您醒了。”

    正在看报纸的穆镜迟,在听见桂姨这句话的时候,便抬起脸往后看了我一眼,他笑着问:“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要等你到十一点。”

    他又对桂姨说:“把桌上冷掉的菜,都换掉吧。”

    桂姨说了声哎,便和其余丫鬟又将冷掉的饭菜全都端了下去,没多久新做的又被端了上来,我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这才朝他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做了下来。

    穆镜迟依旧习惯性的替我夹着菜,都是我爱吃的,我在那细嚼慢咽的吃着。

    他看向我说:“明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戳着碗内的饭菜说:“东郡那边的战事什么时候会结束。”

    穆镜迟夹了一只醉虾放在我碗内说:“还要一段时间。”

    我说:“我听说日军已经退到了河侗县外。”

    穆镜迟仔细将碗内那块鱼挑着刺,他淡声问:“怎么了。”

    我说:“我想回东郡陵园。”

    穆镜迟并没有多少反应,而是将那块挑好刺的鱼肉,放入我的碗内说:“那边你不用过去了。”

    我听到他这句话时,当即皱眉问:“什么意思?”

    穆镜迟说:“我已经让霍长凡将你名字,从袁家的户籍上除掉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和袁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明天把那身丧服给我脱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我说话,不,语气说是强硬,更应该说是命令,甚至没有和我半点商量。

    我冷冷的盯着穆镜迟,他却不看我,而是继续夹了一块鱼肉在碟子内挑着刺。

    我说:“凭什么?你都不用问过我的意见的吗?”

    穆镜迟脸色依旧未变,他淡声反问:“我需要问过你什么意见,问你是否愿意脱离袁家的户籍?”他干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银块轻轻放在青花筷托上看向我说:“我不认为你有这个理智来回答我这一切。”

    他又端起桌上的水杯,饮了一口水说:“我知晓你的性格,你这一切的目的是因为什么,我也了解,问你的意见,不过是听你自负,你可笑的幼稚,还有你的报复和对我的为难,当然,在你眼里认为对我的为难,其实不过是在伤害你自己,对我没有半分损伤,我不觉得我要去听取一个毫无理智的人的意见。”

    我抓住碗的手发紧,甚至是越来越紧,好半晌,我直接将筷子抛在了桌上,站了起来对他说:“是,在你眼里,我跑去东郡守陵这种事情是幼稚,是报复,是对你的为难,穆镜迟,你会这样想确实没有半分错处,可我告诉你,我陆清野这辈子既然嫁给了袁霖,那我一辈子都会是他的妻子。”

    我指着身上的丧服说:“婚服当初是你亲手替我穿上去的,现在你让我脱了这件丧服?”

    我冷笑说:“门都没有,你想都不要想。”

    我连这顿都没胃口吃下去,推开身后的椅子便朝着楼上走,桂姨见状想追过来,穆镜迟在她后头说了句:“让她去,把晚餐端上去吧。”

    桂姨看了一眼重新拾起桌上筷子的穆镜迟,又看了一眼跑上楼的我,愣了几秒后,便只能说了声:“是。”

    丫鬟想跟进来,不过在丫鬟想跟进来之前,我反手将门用力往后一推。

    丫鬟便被我关在了外头。

    我没想到穆镜迟竟然会是如此的卑鄙,我靠在门上用力的呼吸着,没多久,门外便传来桂姨的敲门声,她在外头唤着说:“小姐,先生让我将晚膳给您送上来。”

    我想都没想,对着门的方向用力的骂了一个:“滚!”字。

    桂嫂还想说话,我反手将旁边的衣架往门上用力一推,衣架是木制的,无比笨重的撞在门上,便发出一声巨响。

    外头的桂嫂听到这声巨响后,自然是不敢再敲门了,而是悄悄从门口退了出去。

    差不多十几分钟,桂嫂去了楼下,没多久穆镜迟便上来了,他隔着一扇门在外头说:“从今天起,我正式通知你,你和袁家不会有任何关系,你的户籍我已经让人再次迁回了穆家,就算你在这发脾气砸东西也好,我告诉你,陆清野,我都不会纵着你来,从始至终我也没给你这种权利,让你在这胡作非为。”

    穆镜迟说完那句话,并没有在我门前停留了多久,接着他又对门外的桂嫂说:“若是不开门,便去周管家那边拿备用钥匙,看着她把晚膳用完。”

    接着,他的脚步声,便从门口远离了,大约是回了书房,因为脚步的远去声,是从书房的方向离去的。

    我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庆幸的是,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气到暴跳如雷,也没有像以前一般,在屋子内大吵大叫,我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站了良久,在桂姨去找周管家拿备用钥匙之前,提前把门打开了。

    桂嫂有些没料到,没料到我竟然会主动开门,她手上正端着晚膳,她当即便笑着说:“小姐——”

    她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我已经转过了身,转身朝着床上走去,之后躺在了床上,没有理会屋内任何一个人。

    桂嫂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我,她端着晚膳在那看了我良久,便将食物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便招呼着丫鬟们从这里退着离开。

    到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丫鬟们便已经一早排排站在那,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服,桃红色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丫鬟立马围了过来对我说:“小姐,我们先洗漱换衣服吧。”

    丫鬟们非常之紧张,仿佛在担心我会不愿意。

    我却只是无比平静的说了句:“先洗漱。”

    丫鬟们说了一声是,便各自去了浴室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我清洁完脸,便穿着睡衣起身去了梳妆台前,梳头的丫鬟立马走了过来,笑着问我:“小姐,您今天想梳个什么头?”

    我坐在镜子前,拿着桌上的首饰提不起劲儿说:“老样子吧。”

    梳头的丫鬟,又小心翼翼笑着说:“小姐,不如我来给您梳个新样式吧,和您今天的新衣服极其的配,而且衣服还是先生亲自去挑选的,是您最爱的牌子,专门在意大利那边手工定制的,您穿上,再配上今天我给您梳的这个头,必定漂亮。”

    对于丫鬟的推荐,我面无表情坐在听着,也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看向镜子内的自己,拨弄着散落的头发。

    梳头的丫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她瞟了瞟我后头端着新衣服的另一个丫鬟,那丫鬟也为难的很,便干脆走了上来说:“小姐,不如咱们先把衣服换上吧。”

    她小心翼翼瞧着我,我坐在那依旧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般。

    那几个丫鬟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全都沉默的站着我说话,可这一站一直从早上八点站到快接近十点,整个屋子内的气氛,只有两个字足以描述,那便是僵持。

    那些丫鬟见我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们的任务自然也完成不了,干脆便全都跪在了我面前,哀求着我说:“小姐,您别为难奴婢,我们都是做下人的,求您体谅体谅一下我们,周管家那边说了,若是您不换衣服,我们便要受罪。”

    我终于将手上的簪子放了下来,对镜子内的她们拢了拢头发说:“我没说不换衣服,不过,我要的不是这件衣服,我要我的衣服。”

    端着衣服的丫鬟红着眼睛说:“这就是您的衣服,其余衣服都脏了,送去洗衣房了。”

    我说:“那便找出来。”

    丫鬟哭着唤了句:“小姐!”

    我半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是无动于衷,丫鬟们不将我旧衣服拿过来,我自然便也没有换洗衣服,就这样僵持到接近十点,大约在楼下等我用晚餐的桂嫂见我一直没有下来,便赶忙又走了上来到门口问是怎么回事,怎的还没洗漱好下楼。

    她话刚落音,便瞧见那身边跪了一地的丫鬟们,她瞬间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在丫鬟的求助眼神中走了进来,她来到我身边说:“小姐,时间不早了,先生在楼下等您用餐都好一阵了,不如我们先下楼用完餐,再上来用餐如何?”

    桂嫂是周妈的好友,两人同在穆家共事多年,算是除了周妈以外,第二个对我最好的人,所以她的面子我还是要买的,对于的问话,我只是淡淡的说:“我不饿,您下去吧。”

    桂嫂见我开口了,她又说:“我准备了您最爱的红豆糕,一早上的发的面团,您别浪费桂嫂这一片心意,而且医生等会儿要去周妈那儿检查身体,您还要过去问问情况呢,可不能耽误时间。”

    她扶着我,便要将我从梳妆镜前扶起来,我没有推开她,而是在她要扶我起来时,我又说了句:“桂嫂,您不用劝我,我不穿上属于自己的衣服,我是不会离开这间房的。”

    桂嫂听我如此说,当即便满是焦急的说:“小姐,您何必如此,您应当知道,如今您穿个丧服在家里走来走去,是多不吉利,先生身子向来弱,这丧服是克他的,您可知晓?”

    我固执的坐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听着。

    桂嫂又说:“先生没有别的意思,您还是把衣服先换下吧,咱们换了下楼用早膳如何?”

    我依旧没反应,桂嫂还要劝下去,楼下厨房的丫鬟又走了上来,问桂姨:“小姐好了吗?先生等会儿还要出门呢。”

    桂嫂见我是怎么劝都劝不动了,雷都打不动的,越发着急了,正要带着那丫鬟下楼时,睡知道穆镜迟竟然从楼上走了上来,到达了我放门口问:“怎么回事,可是还没醒。”

    他人走到我门口,后头跟着丫鬟们,屋内的丫鬟们一见穆镜迟来了,都怕受到惩罚,本来是朝我跪着,又全都改为朝穆镜迟跪着,丫鬟们当即对穆镜迟大哭着说:“先生,小姐不肯换衣服,我们怎么劝都没用。”

    对于丫鬟们的哭诉,桂嫂也朝穆镜迟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说:“小姐,不肯换衣服,丫鬟们跪在这快整整半个小时了。”

    穆镜迟似乎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眼眸在那些哭诉的丫鬟们身上扫了一眼,没有一点怒气,而是我平静的吩咐了一句:“都下去吧。”

    丫鬟们全都看向穆镜迟,没料到穆镜迟竟然没对她们没有任何处分,只是淡声吩咐让她们退下而感到无比惊讶。

    桂嫂见那些丫鬟还在愣着,便赶忙催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起来。”

    那些丫鬟这才反应过来,便全都立马从地下爬了起来,全都一一退了下去,当最后一个丫鬟出门的时候,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瞧见里面的情况后,又伸手将门给缓慢的关上了。

    里面只剩下穆镜迟后,他竟然轻笑了一声,朝我走来问:“怎么?可是衣服不合你喜欢?”

    他拿起了托盘内的新衣服,他打量了几眼又来到我身后笑着说:“你不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吗?这裙子可是从意大利那边空运过来的,还不欢喜?”

    对于穆镜迟的进来,我依旧还是老样子,对于他的话,当做没听见,任由他说着。

    他一开始还有耐心哄着我,可哄了我良久,见我竟然一点也不开窍,干脆也不再顺着我来,而是对我吩咐:“现在,立马给我去浴室把衣服换上。”

    我还是没有反应,坐在那纹丝不动。

    穆镜迟所有的耐心被我耗到了极点,他什么话都没说,将我从梳妆镜前拽了起来,拽着我便要朝浴室走,我用力挣扎着,可穆镜迟将我手钳得特别紧,我整个人被他扣在怀中,防止我有不安分的动作。

    我来回挣扎了好几下,发现自己挣扎不开的时候,我干脆也不再挣扎,而是在那冷冷的说:“就算你把我身上的丧服脱下又如何,在我心目中,这身丧服以后会跟我一辈子,我一辈子都是袁霖的妻子,他永远都是我丈夫,我的亡夫,你以为替我把户籍从袁家拿回来,就可以抹去一切吗?我告诉你,穆镜迟,永远都不可能,我是他的女人,这一生一世都是他的女人。”

    我这些话才说出来,可谁知道下一秒,穆镜迟的手一把钳住了我下巴,我整张脸在他的手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仰了起来。

    我们两人冷冷对视着,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看到了他瞳孔内的自己,那张脸,没有一点波澜,犹如一潭死水,那张如一潭死水般的脸,连我自己都看了害怕,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变得如此冷静,如此没有一点起伏在这和他对着峙。

    穆镜迟看到我这张脸后,他手忽然从我下巴处缓缓往上身,改为捧住了我脸颊,轻笑一声反问:“是吗?”

    他并不生气,冷静的很,又说:“你是谁的女人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将这身衣服从你身上脱下来。”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拽着我将我往床上一推,紧接着他整个人从我后背压了下来,手摁住我脑袋,便开始撕扯着我身上的衣服。

    他挨在我耳边说:“守丧是吗?爱穿这身衣服是吗?那我就让你把这身衣服穿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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