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雨中狂奔了多久,等终于狂奔到城门口时,城门竟然还有没有关,有几个坐生意的农民的正拖着装满水果的木板车,正努力往城内拖着。
门口驻守的士兵在那努力帮他推着,一瞧见这样的情况,我自然是有快速跑了出去,趁那些士兵忙着帮那要出城门的老农,我趁势提着裙子朝那城门外跑。
可我还没完全出城门,身后便传来士兵的大叫声,他在我后头说:“如今城外危险!暂时不能出去!”
我头也我没回跑着,那士兵本来想要将我追回来,可雨势太大了,他一瞧见外头来势汹汹的往里城门淌的水,想了想,还是没敢再过来,只能作罢在那站着。
起先我并没发现城外的水势有多凶猛,逃出来的过程太过紧张了,根本没什么心情去注意别的,可当逃出来,冷静下来后,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城外的势局是有恶劣可怕,到处均是大雨冲垮大树的画面,城门外的大马路上横着两棵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大树,水面上全是被大风刮下来的树枝。
远处的水势更加的糟糕,很容易便被水流给推走。
我站在那,我往后头看了一眼,又朝前看了眼一,显然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时间到达晚上十点的时候,我被迫在嵊州一家小旅店住下,此时的我已经浑身湿透,整个人冷得直打哆嗦的站在那间小旅馆的柜台处。
老板娘扫了我一眼,见我整个人狼狈得像是一只刚从大水里捞上来的落汤鸡,便用嵊州话问了我一句话,我没有听懂,她像是看出来了一般,便问:“你不是嵊州人?”
终于,她开始同我说金陵话,我声音满是疲惫的说:“我是金陵人。”
她说:“难怪,不像是本地人。”
她在账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又问:“你不知道如今嵊州的局势比金陵更危险吗?这大洪水发的,好好的安全地方不待,竟然还不要命的往这边跑。”
我没想到她话会这么多,便言直:“我要住店。”
那老板娘停下笔看向我说:“我自然是知道你要住店,不过一楼如今全都是水,二楼房间全满,三楼也住满了人,倒是二楼还有间小杂物间,里头有张小床,你要吗?”
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个:“要。”字。
她似乎是怕我没钱,便朝我竖起指头说:“一个大洋。”
我从身上翻了翻,翻了翻去,倒是真忘了,自己身上没有带钱,我只能伸出手在脑袋上胡乱摸了一通,然后将一支发簪从头发上抽了下来,递给她说:“够吗?”
她拿了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一眼,这才笑着说:“够了。”
她便从抽屉里拿了一串钥匙,带着我朝楼上走,我跟在她身后,一楼的水几乎已经没过了膝盖。
那老板娘说:“听说嵊州现在所到之处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劝你大水未退散之前,还是别出门的好,大街上淹死不少人呢,听说,”
我跟在她身后,沉默的听着,没有说话,等到达二楼后,她又说:“见你是金陵来的,我才告诉你,你们金陵来的人,想必都是家里的富家小姐,哪里来过嵊州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我觉得我的力气仅够我站立。
她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我说:“对了,你要吃什么记得跟我说,我也不是那种黑心人,你这只簪子倒是够你在我这里吃上半个月,住上半个月。”
她没完没了的跟我唠叨,我基本没有回应,等她终于带着我停在那小杂物间门口后,我才沙哑着嗓音问那老板娘:“江州县该怎么走?”
那老板娘听到我这话,本来是要用钥匙去开门的,当即她便停下手朝我看了过来问:“你要去江州县?”
我说:“是。”
她说:“你别去了,那边的路全都封了,村庄的人全都被转移去了山上躲避洪水呢,听说那边垮了半边山,正好垮在村庄的入口处,水被挡得有快有一人之高,你过去也是送死。”
她直接开了门,又对我说:“我劝你啊,还是老实呆着吧,嵊州的位置偏低,金陵的水势全往嵊州流,金陵可能你到外头走上一圈都不会有事,可嵊州不一样,这可是实打实的淹死人,你若是不信,如今去外头瞧瞧,现在外面漂浮着多少具尸体在水面上。”
她说到这里,便将手上的钥匙往我手上一塞说:“进去吧,出事了我可概不负责。”
她说完,扫了我一眼,便没再那小杂物间多停留,又提着全是水的裙子,朝着楼下走去。
我站在那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又疲惫的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那一天晚上注定我去不了江州县,雨势从那一晚上,由膝盖直接变为半个人高,根本无法下楼,老板娘已经将楼下厨房的东西,全都搬来了楼上。
小小的旅馆内,挤满了人,小孩的哭闹,大人的粗俗的叫骂声,以及那没日没夜炒菜声,让这本就拥挤的小旅馆,变得越发的拥挤。
从那一天起,我便被困在了这间小旅馆内,无法出去。
我缩在那间小杂物间内,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走廊窗户口看外头的雨势,虽然雨势小了下来,但也依旧没有停的趋势。
我连着看外头的雨势看了五天,到第六天早上我再次出来时,我望着外头依旧延绵不绝的雨时,我站在那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便又一言不发的从住在走廊的老板娘面前经过,朝着杂物间走。
当我关上那扇门时,我缩在那张狭小的床上,笑了两声,然后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金陵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水灾,之前还一点征兆也没有,短短几天竟然发展成了这样的趋势,也许大概是天注定吧,连老天爷都在阻止我去见木村最后一面。
我谈不上什么心情,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几乎已经对去见木村最后一面这念头绝望了,所以越往后后,我对外面的雨势已经越来越不在乎了。
整日都将自己锁在那小杂物间内。
也不知道自己在里头昏天暗地睡了多少天,那小旅馆的老板年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约是怕我死在里头,她每天强制性的将我门打开,便朝我屋子内丢下些食物才离开。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日,水势渐渐往下退的时候,有一天小旅馆的门前竟然停了一辆涉水而来的车,当时所有人全都站在楼上围观着。
在嵊州基本很少能够见到轿车,偶尔一两辆还觉得稀罕,今日却有一辆车竟然停在了这寒酸的小旅馆前,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全在趴在楼上窗户议论着,朝楼下指指点点着。
这个时候老板娘听闻后,便迅速往楼下赶,就在这时,车内出来一个极其风雅的男人,男人身边跟着一个随从,那随从撑着伞,随着他朝里头走。
那老板娘一瞧便知道对方身份不凡,便赶忙走了过去,笑得极其谄媚的说:“这位爷,是住店吗?”
那衣着贵气的男人未说话,倒是他身边的随从说了句:“不,我们找人。”
那老板娘嘟囔了一声问:“找人?”
那随从便点头说:“您这边在这几天里,可有接收过一个女子,年纪大概二十多,身上无钱财,却极喜欢用身上的首饰来当钱财使用。”
那老板娘见那随从如此问,她迟疑了一会儿,一时也分辨不清楚他们是好人坏人。
这时那衣着贵气,气质风雅的男人开口说:“我是她的家人,出来寻她的。”
声音悦耳温和,语气没有一点和他衣着相符的倨傲,很是让人有好感,而且对方似乎还在病中,脸色不是很红润。
老板娘立马便放下了戒备,她赶忙从柜子的抽屉内拿出一只簪子问:“是不是这支?”
他的随从一瞧,当即便看向身边举止儒雅的男人,那男人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拿过了那只簪子,便看了身边的随从一眼,便朝着楼上走。
他的随从给那老板娘一些钱财,便迅速跟了上去。
老板娘本还在愣怔中,不过很快,她立马也跟了上去,等到达二楼后,老板娘怕他们找不到人,便迅速将他们领去了杂物间。
走廊里站着一堆的围观人员,我站在那些围观人的身后,一瞧见那两人上来,我转身边便往后走,可是还没走上两步,身后立在那的男人一眼便瞧见了我在人群中穿梭着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低声唤了句:“囡囡。”
听到这两个字,我整个身子一僵,脚步便停了下来。
他自然是怕暴露我身份,所以没有唤我的本名。
他又问:“你还想躲去哪。”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便随着他的声音,自动将视线寻到了我身上,在场所有人全都看向我。
一时之间,我站在那走不是,躲不是,回头不是,紧接着,我干脆转过身回头看向他。
他也立在那,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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