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宫中传出消息要在国子监举行一场蹴鞠比赛,比赛细分两个大类,有少年蹴鞠队,其成员主要是太学的学生组成。
另外则是由功勋世家的弟子们,殿前司的禁军以及西山大营的将士们组成。
传言本次蹴鞠优胜者有机会成为禁军,因此,参赛的人员众多,不管是谁都铆足了劲头想要在陆太后面前争一争。
这种热闹,自然少不了上京贵女和夫人们的参与。
林婠婠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就看到了这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的景象,转头对银翘叮嘱道,“若非林鸿要参加比赛,我实在不愿来此凑趣,今日到场的都是达官显贵,你切忌不可莽撞,万不能冲撞了贵人。”
银翘点头如捣蒜,好奇地东张西望,因青黛身子不适,她才有机会陪着姑娘出来见见世面。
主仆两人没走几步,谢长宴便从人群中款款朝她走来。
他一身淡雅的天青色长袍,整个人风流潇洒,郎艳独绝,眉宇间有着几分疏离和矜贵,当真是世无其二的美男子。
“林姑娘。”谢长宴微微笑道,“我还以为今日你不来呢。”这蹴鞠消息一出,他一早就给她下了帖子,林婠婠却婉拒了。
林婠婠有些羞赧,她若应邀而来,就怕傅羿安那个疯子看到回去又折腾她。
她因林鸿而来,可这话,说出去实在伤人,她便忍住了。
误会便误会了吧。
林婠婠垂首转移话题,“你今日不会上场吧?”谢长宴挑眉,意有所指,“你想我上场?”
她明明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不是那个意思......”
谢长宴脸上的笑意愈浓,“等会在看台上可仔细看好了!”
林婠婠暗自懊恼,还是点了点头。
**
赛场上因为陆太后的亲临,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欢呼声和唏嘘声一浪高过一浪。
傅羿安盯着赛场的比分,脸色倏地一下沉了下去。
“他发什么疯?老胳膊老腿,跟一群少年们抢风头?”
许绍瞟了一眼赛场上英姿飒爽的谢长宴,戏谑道:“他不过长你两岁,你是对自己的年岁有多大的误解?”
西山大营本是被吊打的份,谁能想到谢长宴就带了两人,便能扭转乾坤,他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闭嘴!”
许绍把折扇拍入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靖南王府有意与谢家结亲,该不会他结亲的对象是你‘堂妹’?”
傅羿安扫视了一圈看台,果然看到了林婠婠那袅袅的身姿,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他眼眸一眯,眸光森冷锐利,“来人,我要上场!”
许绍嗤笑出声,“子旋兄,不至于......”
傅羿安上场后,禁军士气大震,两队比赛异常激烈,比分几乎不相上下,最后还是傅羿安他们这队险胜了一分。
只是林婠婠根本没有看到最后,她中途去入厕,刚出门口,就看见银翘瑟瑟发抖地跪在一群贵人前,不停地自扇巴掌。
林婠婠快步走了过去。
陆语宁得意极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林婠婠,你来得正好!你这婢女好大的胆子!偷了七公主的玉佩,人赃并获,你说是报官好还是直接打死?”
银翘看到自己的主子,眼眶瞬间微红,委屈至极,“姑娘,我真的没有,我刚刚捡起这块玉佩,他们就跳出来说我是小偷。我原本就打算交出去的,从未想过私藏的。”
林婠婠看着她红肿的脸颊,胸口一阵窒息,她明显是被眼前这群贵女栽赃陷害的,陆语宁跟她有过节,是她连累了银翘。
林婠婠冲着银翘寒声低呵,“行了!”
她转头对七公主行礼,态度极为谦卑道,“七公主大人有大量,我这婢女蠢笨,不知能否向您讨个人情,高抬贵手,饶她这回?”
七公主冯楚玉不过才十五六岁,还未有封号,人如其名,貌若美玉,是陆太后最小的女儿,性子自然娇纵跋扈,可她与自己并未有结仇,应该不会刻意刁难她。
有陆语宁怂恿,自然另当别论。
七公主冯楚玉睨了她一眼,轻蔑道,“你就是林婠婠?你是靖南王府三房的,你到底姓林,还是姓傅呢?”
林婠婠心中生起一丝警觉,她也是前阵子才得知自己五年前就过继到了傅家,外人并不知情,冯楚玉又是如何得知的?
“臣女愚钝,不知如何才能让您消气,还请公主明示。”
冯楚玉一脸遗憾,眸光中泛着怜悯,“啧啧,真是数祖忘典!连自己的姓氏都忘了吗?你若不答,我便一剑刺死你的婢女!”
林婠婠如何不知若是回答姓傅,她便不敢再明着为难自己,最多讽刺挖苦自己几句,可若是回答姓林,便有苦头等着她!
这便是有靖南王府庇佑的好处。
“臣女姓林!”
“哈哈哈!好、好、好有骨气!姓林,便是罪臣之后,来人,给我把她的衣服剥光,让大伙都瞧瞧,你的身子到底有多娇媚,一个二个的男人都被你勾了魂!”
闻言,林婠婠一怔,周身的血液瞬间冷凝,让她脱光,是逼她去死吗?
一个、二个?
又是嫉妒吗?
她又挡了七公主什么路?
林婠婠把近日的事都细细地捋了一遍,脑海里立马跳出一个人来,是谢长宴吗?
几个宫娥得了命令,就想上前撕扯她的衣服。
林婠婠隐隐瞥见茂密的树枝后有一天青色的衣角,她气势瞬间变了,冷呵道,“大胆!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欺辱臣女,七公主是得了臆症?还是因为你们的挑唆被带坏了呢?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你们可想好后果了!”
众人被她的气势慑住了,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林婠婠继而对银翘说道,“既没有偷东西,便不用再罚,公主受万民供养终须还于民,绝不会随意欺压百姓,还不退下!”
“七公主若是想要拿人,便差人来靖南王府拿人吧!”
这番说辞振聋发聩,冯楚玉气焰顿弱,一时间,气得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林婠婠刚一走远。
一身姿卓越的男子便从密林中走了出来,他勾了勾唇角,强忍住拍手称赞的冲动。
有意思,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