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世事变迁。
当初和符隐昢签订符隐仆契的王茴早已故作成土。
藏有黑曜石矿脉的深山,也燃起了袅袅炊烟,有人在这里开荒繁衍。
后来,人越来越多,组建了村落,叫孟家村。
林湘湘之后,孟家村又改名为仙人村。
在小狐狸崽崽香香的指引下,符隐蝉找到了王茴的后人。
一个丰满敦实的妇人,笑起来像打雷,比她男人更男人。
“符隐家第三千六百五十七仆从王隐穗拜见小姐!”
王隐穗激动地跪在地上,看符隐蝉的目光仿若发光。
三千六百五十七代,平均每代按五十年算,就是一万八千多年啊。
而实际时间,还远远在这之上。
无数祖宗先辈的祈愿,没想到竟然叫她给等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隐穗忍不住仰天狂笑。
她觉得,就算现在让她去死,她都毫无遗憾了。
将来在王家后世子孙的心目中,她的地位会和茴先祖一般高!
这是多么有面子、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啊!
符隐蝉全不在意王隐穗怪异的表情。
自从离开符隐宗后,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重获新生的喜悦,往日的阴沉和尖锐统统消失不见,余下的,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她亲自上前扶起王隐穗,笑着道:“我不是什么小姐,往后我们姐妹相称,你叫我阿蝉就好。”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王隐穗受宠若惊,却又忍不住挣开符隐蝉的手。
香香的,滑滑的,手感真好!
王隐穗脑袋摇的跟破浪股一般,连连拒绝道:“我咋能叫小姐名字呢!等我将来死了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列祖列宗们非得揪着我的头发骂死我!使不得,使不得。”
这模样,看的符隐蝉、小狐狸崽崽香香和林湘湘忍不住发笑。
特别是林湘湘。
她在小狐狸崽崽香香身体内,忍不住感叹道:“熟悉的感觉,是我的王婶子没错了!”
王隐穗最后还是架不住符隐蝉坚持,小心翼翼开口试着喊了一声:“……阿蝉妹子。”
符隐蝉毫不犹豫应了一声:“哎!”
其实,论年纪,符隐蝉远在王隐穗之上。
但符隐蝉是修士,灵气养颜,使她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王隐穗身边,两人孰大孰小,普通人昧着良心都不能说:“符隐蝉比王隐穗大。”
认亲十分顺利。
符隐蝉就这么愉快地在孟家村住了下来,以王隐穗远房表妹的身份。
与符隐蝉一起的,还有林爹。
说起来,符隐蝉和林爹之间的缘分,全靠林爹强求,脸皮厚不放弃。
当初离开海外之地时,符隐灵没想到海外之地外的结界竟然如此厉害,为破开结界,他提前耗光了灵元,直到再次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在小狐狸崽崽香香的特意掩护下,符隐灵都不知道符隐蝉怀孕一事。
这也是后来林湘湘问起身世时,符隐灵为何信誓旦旦告诉林湘湘,符隐蝉离开符隐宗时,绝没有怀孕的原因。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符隐蝉怀孕的事情。
话归此处。
符隐灵灵元提前耗尽,不得已,还未抵达目的地,就将符隐蝉从虚空中甩了出来。
符隐蝉身体虚,刚被甩出虚空就晕倒不省人事。
小狐狸崽崽香香没有实体,除非附身在符隐蝉身上,否则无法搬动她的身体。
而一旦附身,符隐蝉本就孱弱的身体,会变得更加糟糕。
万不得已,小狐狸崽崽香香并不想俯身符隐蝉。
就在一筹莫展时,林爹出现了。
他外出经商,碰巧发现了晕倒在路边的符隐蝉。
有句话叫做:“任何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林爹也不例外。
初见符隐蝉,就惊为天人。
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头一遭,有经商搞钱之外的事情深深迷住了他,从此陷落一发不可收拾,更无法自拔。
明明心里怀疑符隐蝉是不是山间修行的狐狸精变人,专门勾引过路的商人旅客,然后吸光他们的精血,逃之夭夭。
嘴上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救起了符隐蝉,然后将她带回家悉心照料,甚至不惜为她花大价钱请大夫、买珍贵的药材调理整体。
这对于从小就受不公对待,戒备心极强的林爹来说,一句“鬼迷了心窍”毫不夸张。
符隐蝉醒来后想要离开。
林爹劝她,说:“姑娘身子弱又虚,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病还没好就折腾来折腾去,要是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倒不如先在我家暂住,等养好伤再离开也不迟。”
符隐蝉想了想,同意了。
数月之后,符隐蝉养好伤,第二次提出离开。
林爹又苦口婆心,劝道:“符姑娘,你初来乍到,也不熟悉我们黑石镇的情况。不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使人去寻一寻,等确定了方位你再去。也免得你来回奔波,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符隐蝉想了想,再次同意了。
等到确定了孟家村的位置,符隐蝉第三次提出离开。
这一次,符隐蝉态度坚决,无论林爹说什么,她都不肯留下来。
两人相处,林爹从不掩饰他对符隐蝉的爱慕,符隐蝉因为曾经的遭遇,十分抵触别有用心靠近她的男人。
林爹再好,她也不喜欢。
林爹被拒,只能含泪送符隐蝉去孟家村。
看着符隐蝉渐行渐远的背影,林爹突然大声喊道:“符姑娘!一个人养孩子太苦!我愿意做她阿爹,一辈子疼她爱她呵护她,用生命保护她!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闻言,符隐蝉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下意识摸了摸已经鼓起来的腹部,忍不住发出“呵”一声嘲笑,道:“这可是前辈未来的身体,我都没资格让她叫我一声阿娘,你又凭什么让我给你机会?还阿爹?简直异想天开……”
符隐蝉的话,林爹听不见。
他只看见符隐蝉顿住的脚步,以为她被自己的诚心打动,当即心花怒放。
他就知道!
烈女怕缠男。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追女神就要脸皮厚不要脸!
林爹立刻黏了上去,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
恰逢王隐穗在符隐仆契的牵引下来到村口。
四目相对,来自内心的悸动,不用任何言语,她们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符隐蝉不想给王隐穗留下不好的印象,强忍着动手的欲望,没有驱赶林爹。
林爹打蛇上棍,凭着超厚的脸皮和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在王隐穗误认他的身份时,他毫不脸红的假扮了符隐蝉夫婿的身份,还一口一个“表姐”,喊得那叫一个亲热,把王隐穗哄得一脸笑,停都停不下来。
符隐蝉见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本来想赶走林爹,最后竟然默认了他的存在。
很快,孟家村的人都知道,王隐穗的远房表妹和夫婿,前来投奔她。
王隐穗在村子里有些威名,又是孟家村的老住户,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王家每一代,男的娶妻,女的招婿,早就根深蒂固,无人敢惹。
村人们也只是小小议论了一段时间,就很坦然地接受了符隐蝉和林爹的存在。
林爹卖掉了镇上的产业,弃商从农,全部家当置办了田产店铺和庄子,一门心思和符隐蝉在孟家村过隐居的田园生活。
他们在墓室上建造了房子,就在王隐穗家隔壁。
几个月后,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符隐蝉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