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江南不知道这话在陈嘉树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只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平常到跟每一天的没有什么不同。
杨子澄自从谈恋爱了之后就很少和江南陈嘉树他们一起走了,本来习惯了三人行的小团体,现在换成了陈嘉树每天都找江南一起买水、吃饭,探讨作业。
这样做,自然就招来一些本就看不惯江南的人脸红。凭什么她家世好,长得好,连转学过来的官二代杨子澄都喜欢跟她一起玩。
“装什么好友婊,天天跟在两个男生后面,真丢人。”
楼梯口,一个女生抱胸靠在墙边,很明显就是在这里等着江南故意说给她听的。
说话的正是以前让江南转交过情书的辜怡柔,江南本来不想理,又听身后的女生嗤笑一声:“现在人家杨子澄都不愿意和你玩儿了,所以你更要缠着陈嘉树了吧?”
“一个女孩子,整天周旋在两个男生之间,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教的好女儿!”
江南终于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我们只是朋友,是你自己脏才看什么都脏。”
“嘁!”辜怡柔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她,“要是杨子澄他爸爸不是高官,陈嘉树爸爸不是首富,你眼里装得下谁啊?整天装得一副清高样,挑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家世好。”
江南深吸一口气,对她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感到不爽:“就算他们的爸爸只是普通人,也不影响我和他们是好朋友。”
“可是全校那么多家世普通的人,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辜怡柔抬高了几分声音,眼神冰冷。
“江南,你骗骗别人就得了,明明你跟我一样,是在学校里选未来夫婿,让自己家里更上一层楼。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儿演什么聊斋!”
说完便狠狠撞上她的肩,回了教室。
江南气得浑身颤抖,脸色涨得通红。明明她从没有这种想法,却被辜怡柔想得和她一样龌龊,可偏偏她说得对,她没有一个家世普通的朋友。
可也只是因为她忙于学业,性子也不热络,没什么人敢靠近她而已。
在学校里选夫婿,她才不屑。以后江氏的担子是挑在她一人身上,不是在她选的夫婿身上。
回到座位后,江南课也听不进去,脑海里一直想着辜怡柔说她专挑家世好的人做朋友,甚至她也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就没有家世普通的同学做朋友。
杨子澄本来上课就不怎么听课,看江南好像心情不好,用手指戳了戳她后背:“江南,你怎么了?”
江南心里烦得不行,本来想呵斥他一番,但是想到他也是无辜的,不该平白承受她的怒火。
她抿了抿唇,转过头用气音问道:“杨子澄,你会跟不同阶级的人交朋友吗?”
“会啊。”杨子澄嘴里含着糖,“不过很少。”
“为什么?”
“因为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没有办法聊得开。”
杨子澄给她举例:“就比如我说我去法国玩儿一周,你说你在乡下玩儿一周,我们互相分享有意思的事,那我们就能成为朋友。
我说我去法国玩儿了一周,你觉得我在炫耀,去个法国就满世界叨叨,还教训我一张机票钱是贫困山区一年的收入还不如捐了,你说你怄气不?”
江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杨子澄叹了一口气:“阶级决定了人的眼界,有些人心里自卑,面上气势就要足,生怕人家看出他的自卑看轻了他。
所以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是最好的,你不比我好多少,我也不比你差什么。”
江南暗暗咋舌,杨子澄平时就是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没想到在人性上看得这么透彻,官僚家庭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想到他最近谈的那个女朋友,江南八卦地问:“那你跟隔壁的班花相处得好吗?”
杨子澄皱起了一张脸,咯嘣几下就把嘴里的糖全部咬碎吞下去:“别说了,上次你们挑的那条手链把我害惨了。”
“怎么了?”
“她非说我拿钱侮辱她。我想把手链扔了,她说我这么随便,到时候是不是也想把她一起扔了。”
江南:“......那后来怎么样了?”
“我哄了一晚上,答应她重新给她折999个千纸鹤做礼物在放过我。”杨子澄虽然嘴上吐槽着,但是脸上的甜蜜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江南无语,刚才还说他看得透,没想到这些金科玉律一般的条条框框在爱情里根本不作数。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江南、杨子澄,你们两个到教室后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