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凭借着各种竞赛头名，早就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连高考都没有参加，打算在五月底就飞往M国。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在离开的前一天告诉了江南这个消息。江南怔愣了半天，才笑着说了一句：“这是好事呀，高考都不用参加了，真羡慕你。”
无关紧要的对话。
陈嘉树抿了抿唇，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打算出国留学？”
江南在温暖的阳光中浅笑：“Q大，我去定了。陈嘉树，前程祝好。”
前程。陈嘉树心中苦笑，以前本想早点闯出一片天，给她遮风挡雨，没想到她根本不需要，还要为别人遮风避雨。
他嫉妒无奈的同时，又苦涩得不行。想不通自己比别人差在哪里，为何她的眼里一直没有他。
翌日，江南在刷题时，窗外突然飞过一架飞机。飞机在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心想，不知道陈嘉树在不在这上面。
今天过后，以后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吧。到时候他是首富之子，身处云端，她继承着家里不大不小的公司，安稳度日。
其实她也不是两眼空空，陈嘉树给过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只是杨子澄那番朱门对朱门论和爸爸的合作伙伴的目光把她吓退了。
他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别墅区，不是财富在一个阶级的人。
江南爱惜地把那枚戒指戴上手上，谁也不知道，她也为17岁的陈嘉树心动过。
后面她与陆修远交往，却不能接受和他有一丝亲密举动。曾经沧海难为水，惊艳了少年时光的人，就算没有在一起也在心中烫下了一个烙印。
江南轻轻躺在陈嘉树旁边，看着他的睡颜。陈嘉树半睡半醒间，把人搂进怀里。
“我也爱你。”她轻声说，仿佛是跨越了时间的表白。
“你说什么？”陈嘉树清醒了一点，眼神变得幽暗，“南南，你是不是故意的，趁我受伤来撩拨我？”
这人，怎么两句话就引到这方面上去？江南又羞又恼地瞪着他：“我才没有，睡觉！”
说着就翻了个身，不让他看见自己酡红的脸。
陈嘉树从后面拥住她，在她耳边用气音说：“南南，别生气，过几天我再补偿你。”
江南：“......”
江南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季晓云和江景川有说有笑的，一派轻松，之前的龃龉一扫而空。
女儿来换班了，老两口都还依依不舍的。
“去吧，晓云，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江景川动情地说。
季晓云则一脸不舍：“我不累，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江南：......看父母谈恋爱为什么觉得那么尴尬呢？
待季晓云走后，江南惊奇地问：“爸，你真的和妈和好了？”
“嘿嘿，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跟你妈就没吵过架。”
“行吧，你们过得好就行。”江南彻底无语了，老年人谈恋爱也像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江景川嚅嗫了半天，又问出那句从小到大她不知听过多少遍的话：“南南，你不会怪你妈妈吧？”
江南对上他的目光，毫不闪避：“您觉得我不该怪吗？”
“你妈妈她，小时候过得苦，这种事情也怪不得她。”江景川殷殷劝道。
“爸！”江南皱着眉，心底瞬间布满烦躁，“这话我听了二十多年了，我也按照您说的，让了她二十多年。”
“她小时候过得不好，我也在她的阴影下过得不好，我的人生都要给她的弟弟和侄子让步，我是该怪自己投错了胎吗？”
她目光逐渐冰冷：“爸，您不要强人所难，您现在大病初愈，咱们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
江景川语噎，同时又觉得悲哀。自己光想着妻子的不易，弥补妻子的不幸，却把自己的女儿也置身于这种不幸中。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
江南牵强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
如果说这个家的霸权是季晓云，那么江景川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们一起压榨着她这个仅有的手下。
不能怨，不能恨，要感恩。
陈嘉树来送饭的时候敏锐地感受到了病房里的气氛不对劲，但是他没有马上揭穿，而是给江景川先摆好了饭，再把江南拉到走廊上。
看她有些失落，陈嘉树环抱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他们的老套路。我爸想让我当道德标兵，看在我妈童年不幸的份上，原谅她。”
“按照你自己的心，南南。”陈嘉树温声说，“想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就不要委屈自己。人先是自己，然后才是伴侣，子女。”
江南如今本来就对陈嘉树带着愧疚，被他一劝，什么火气都消了。
她笑睨着他：“我不，我的第一位是我的伴侣。”
“南南，这是不对的......”陈嘉树以为她被荼毒太深，还想再劝，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愕然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南哪好意思再说一遍，她闪躲着眼，嘴里嘟囔着：“以自己为第一位，我知道了。”
“不！”陈嘉树扳正她的身子，“你说得没错，我才是你的第一位！以后你也要记住你今天的话。”
要不是顾忌着形象，陈嘉树都高兴地想蹦几下，苦尽甘来的感觉终于在今天开始尝到。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生命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