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逍跑出去的时候,看到地上已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那道坚固的堡垒轰然倒塌,他像困在囚牢的兽,悲鸣着嘶喊着,以为只要紧抱着她,只要不让她的身体冷却,她就总会醒过来。
“妈……妈!!”
豪华的婚礼变成了一场悲哀的葬礼,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漠然的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立父并没有显得太过悲伤,只是似乎异常疲惫,回到家里来来回回的收拾着亡妻生前留下的东西,收好后觉得不妥又拿出来摆着,这样反反复复。
“立哥……”很久不见的辛博亚听闻后从公司寻到了立母的墓地,在那里他找到了守在墓地三天三夜不肯离开的立逍。
“立哥?”辛博亚又轻轻的叫了他一声,但立逍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起风了,下起了小雨,深秋的雨打在他异常苍白的脸上,格外凄凉。
“小时候总觉得只要有她在,就会觉得安心。”突然,立逍缓缓的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在沙纸上磨过,带着一丝颤抖:“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疏远了她,虽然我强迫让自己去忘记,可我早已潜移默化的让自己不再信任她,长大了些,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就选择了寄宿。从国中到大学就一直寄宿,能不回家就尽量的不回家。”
“明明知道她想我,她会每日每夜的盼着我有一天回去。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更是与家里人几乎断绝了来往。我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些回不去的时光里,早已改变,谁都没有能力去将它扭转,我们能做的只能逆来顺受。可我心底也明白,有些东西再怎和改变,只有一件事情到死都不会变,那就是她爱我。”
立逍痛苦的将脸埋进双掌中深吸了口气,耙了下凌乱的头发站起身说:“我不会让我妈就这么死了,谁杀了她,我就要他的命!”
“立哥!!”辛博亚心口狠狠一颤,他带着杀气的眸子让他觉得好可怕,他现在失去了理智,很有可能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他必须好好的看着他。
“立哥,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就算要报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你先回去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怎么样?”
立逍猛的拨开辛博亚,脚步蹒跚的向前走去,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立哥!!”辛博亚痛心的朝他日渐消瘦的背影吼着:“立氏已经破产了,现在立氏所有的资产包括不动产都已经冻结!有些事情它就是来得这么措手不及,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咱们就各奔东西了。”
“什么……”立逍缓缓回过头看向辛博亚,想了想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夫人下葬的第一天,来得太突然。我们本想尽全力抢救,但是那些董事会的家伙一个个袖手旁观躲得远远的,银行不肯贷款给我们,与立氏合作的投资商也以最快的速度撤走资金,生怕会亏得血本无亏,立氏大楼已经被抵押了出去,连同现在立家与您后面买的那套别墅也被封了。立哥……你以后要怎么办?”
“抵押立氏大楼,卖了别墅,还欠多少?”立逍无力的问。
辛博亚脸色苍白,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差不多……一百多个亿左右。”
立逍站在原地怔忡了好久,才抬头对他说:“回去吧。”
“好,我去把车开过来。”辛博亚见他终于恢复了理智,高兴的跑下山将泊在远处的车给开了过来。
车上,立逍没有说话,辛博亚想他的心情一定很沉重,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想不开吧:“立哥,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坚强。”
“嗯。”立逍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烟略显深沉。
“立哥,你千万别多想,你……没有想不开的吧?”辛博亚很是担心的问。
立逍半眯着眸子盯着他良久:“你以为我要去自杀吗?”
辛博亚咽了咽口水,虽然知道立逍的内心很强大,但是先是失去母亲,又是家族破产,任谁都会心理承受不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挺立哥你的。”辛博亚咧嘴笑得开朗。
看他这傻缺式的笑法,心情有些好转:“我爸现在在哪里?”
“董事长他……今天一整天都站在立氏大楼的楼下,怎么劝他都不肯走。我让人看着他了,就怕他会做什么傻事。”
“先回学家了,去立氏大楼。”
两人来到立氏大楼,立父果然还在那里,早已不是当年立氏叱诧风云的董事长了,这一年多来竟是老了这么多,立逍轻轻的走到了父亲的身后,轻唤了他一声:“爸,回家吧。”
立嵩良久才缓缓回过头来,眼睛里竟还有未风干的点点泪痕:“回家?咱们还有家吗?立氏一百多年,从你爷爷那一辈开始创建,我就这么看着它败了下去,以后我死了,你说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爸,商场之中的沉浮,都是很正常的现像,有败才有胜,最怕的就是此次一败从此一撅不振。”
立父倒是对儿子有些另眼相待,实在是之前的坏印象太多了,并且立父觉得立氏走到破产的这一步,与立逍的无能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冗长的叹了口气:“我当时不该义气用事,认为父业子承,舒洋比你有能力,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公司变得更加强大,舒洋就算当上董事长……”
“爸,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吧。”立逍看了眼立氏大楼,他在自家的公司并没有呆太长的时间,看着往日繁会的日氏大楼,变成如今的萧条模样,竟也生出些伤感。
立逍眉头紧蹙:“爸,在你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将立氏大楼再拿回来。”
立父只当他是说了一个笑话,也没有放在心上:“老家还有个老房子,我想回老家去住,你们年轻人怎样都好,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就很不错。”
“也好,您去那里先住上一些日子,等我这里弄好了,我再接您过来。”立逍没有再劝父亲什么,他想离开也好,老家地处乡下,那里环境清优美,山清水秀,自己有个菜地,几分良田就足够温保。
立逍将别墅里的东西搬回了之前市里的公寓,他带的东西并不多,而母亲的东西,他只带了一张相片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