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安静之中。
祝延峥和鹤见雁秋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都保持着沉默,空气压抑的可怕。
过了大概小半炷香的时间,祝延峥左右看了看,很快转过头来面向对面的鹤见雁秋,漫不经心道:“母亲,父亲慧眼如炬,继续想要诬蔑孩儿,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哼,做了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有鬼那就尽管来了,孩儿定能将他们得魂飞魄灭,要不着母亲您担心。”
“是吗,那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小心行事,不过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请便。”
“母亲,告辞。”
祝延峥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拱手做了一礼后,转身便对着自己的人一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鹤见初云微微低头,看向了自己姑母。
“姑母……”
鹤见雁秋抬起一只手,心中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说道:“云儿,你不必担心,姑母我心中自有分寸,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对他收手,祝延峥这个小贱种,就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好了。”
“嗯。”
鹤见初云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的这个姑母已经连续对祝延峥出手三次了,第一次倒是打了他一个触手不及,但奈何祝延峥反应太快,及时躲进祝府甩开了追杀。
后面两次都是在祝府内下的阴招,可结果都会死收效甚微。
祝延峥现在也缓过劲来了,猜到是鹤见雁秋所为,这才有今天这一次会谈。
而接下来,只怕祝延峥会对鹤见雁秋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使他立刻缩进自己的乌龟壳里,不敢冒头。
想要除掉他,只会变得更为艰难。
如果祝延峥够聪明的话,应该会主动在鹤见雁秋下一次动手中收集证据,然后再对鹤见雁秋进行反制。
子杀母是重罪,但母杀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鹤见雁秋也不傻,很及时地选择了收手,在他日另寻机会。
祝延峥走后,这姑母侄女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没过多久,鹤见初云便也告辞离开了,带着自己的四名武婢朝着茗烟院的方向,同时用眼神示意了沈意一下,让他跟上来。
路上,鹤见初云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响起。
“玄厉,你说我们要不要自己动手除掉了祝延峥?毕竟他真正的目标是我,不早点除掉他我怕以后会有祸患。”
自从这老妖婆成功突破识阶之后,她与自己说话已经不需要自己钻进她意识空间之中了,她可以隔空传音对自己说话,不需要再担心别人能听到。
而沈意闻言,晃了晃脑袋,说道:“你急啥呀?其实咱俩压根就不需要管那个祝延峥,不过他妈还活着的话我倒是能给他来个杀人诛心?但可惜他没妈。”
“你怎么杀人诛心?”
“就比如把他妈卖妓院里去。”
鹤见初云一阵无语。
现在的众虎帮已经是江州地界最大的帮派,帮会成员众多,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导致有不少众虎帮弟子仗着身份到处欺男霸女,甚至私自开放赌坊背地里干着畜生不如多少肮脏勾当。
为了杜绝这一行为,于是沈意和吴贡等人一商量,就把之前黑虎堂开设在隐秘处的“小馆馆”给公开开放了。
光顾这个“小馆馆”的客人都是一些心理变态,大多有龙阳之好。
再之后,沈意重新定制了一条帮规,有违帮规者,轻则直接处死,重则送进“小馆馆”里伺候那些客人去,为“小馆馆”创造价值,在里面一旦长时间接不到客,那下场就是被拉出来再处死!
被送进“小馆馆”里的人经历了些什么鹤见初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进去过里面的人要不了几天就变得眼神麻木,生无可恋,犹如行尸走肉。
当然了,不仅众虎帮帮众犯了错会被送进“小馆馆”里,天下人集团内的员工要是有人出现重大违纪者,也会有相同的待遇。
管你男的女的,只要进了这个“小馆馆”那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在前一段时间,一个罗家的弟子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在街上横冲直撞,最后撞了人,而撞得这个人好巧不巧就是万珑商会里的一个伙计,沈意得知此事后,本想找几个人上门算账,但后面一想,毕竟罗家的子弟,真算起账来也只能不痛不痒给点小惩罚而已,所以沈意干脆不去找那个罗家子弟的麻烦了,而是让屈显贵带人进了罗家府邸把其生母给抓了出来卖进了“小馆馆”里。
而那骑马撞人的罗家子弟最后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怪他不是嫡出,只是一个庶子,生母是给人做妾,论地位也就比奴高一点而已。
照样没有人权。
儿子犯错母亲扛,事后沈意直呼过瘾,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过过份。
一开始,“小馆馆”作为众虎帮和天下人集团共同的惩罚机制,其实沈意并不看好它的生意。
但等到“小馆馆”开放后,沈意还是低估了城中心理变态之人的数量之多,这导致“小馆馆”的生意出奇的好,一天少说也能赚到好几百两银子的收入,若是有天来了几个狗大户为男花魁一掷千金,那就是几千上万两的白银。
“能不能别提你那个恶心至极的生意啊?”
“生意怎么了?能赚钱的同时还能警醒咱们手底下的那些人,你竟然说恶心。”
“懒得理你,我们说回祝延峥。”
“咱们其实不用管他,他自己会死的。”
“啊?什么意思啊?”
“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死了,我觉得徐镇平这个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总有一天,他会为南门露报仇?”
“向我报仇啊?”
“你猜?”
“那我就当是了,不过既然如此,可南门露的死根本就和我没有关系,真是的……”
“跟你有没有关系是一回事,徐镇平他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之前他生母葬礼的时候我让给他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无非就是告诉他究竟谁是杀人凶手呗。”
“那结果呢?”
“我不知道,不告诉他的话他只会怀疑你,告诉他后,他除了怀疑你以外还会怀疑上祝延峥。”
“以他们徐家的手段,能不能查到一些真相?”
“不知道,不过大概率查不到什么了,除非吴贡跳出来承认,但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鹤见初云果断摇头,抢劫如瑞轩分店时,吴贡等人对自己的身份遮挡的很严实,再加上天下人集团刻意掩护,即便徐家在江州城的权势再大,上面的天下人集团已经把线索全部掐断了,他们根本找不出来更多线索。
只是天下人集团掩护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蛛丝马迹的最终方向都隐隐指向第二波劫匪。
如果鹤见初云愿意把所有事情经过毫无保留地告诉徐家,兴许误会能解开,但同样,代价就是吴贡遭殃。
而吴贡遭殃后就是鹤见初云和沈意遭殃了。
再说了,为了解除一个徐家的误会,搭上吴贡的命一点都不划算。
压根犯不着牺牲。
而不解除误会所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让徐家多想而已。
“所以咯,站在徐镇平视角上,杀害南门露的凶手究竟是谁,嫌疑人就两个,你,还有祝延峥,先说祝延峥,他找来的人都死光了,徐镇平想怀疑他,但无处可查,然后就是你,线索断了,查不下去了,但唯一确定的是,凶手不是你就是祝延峥,就看徐镇平想杀谁了。”
“那咱们办?”
沈意摇头晃脑的一阵,在脑子里说道:“我要是徐镇平,二选一的情况下不确定到底谁是凶手的话,那我干脆两个人都宰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宁愿错杀,也不漏杀!”
“你……你好狠啊!”
“咦~说得就像你以后成为玄阶尊者了,会放过青渊宗宗主青奕一样,你娘可是死在他手上的,你不会忘了吧?”
“……”少女沉默了一下,她哪里会忘记?
她的娘亲就是死在她的面前,被青渊宗宗主一剑斩成了碎片。
那一幕历历在目,她忘不掉,若以后有机会,她定然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将心中的仇恨肆意挥洒!
沈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摇头劝笑继续道:“以情况而言吧,徐镇平是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然他也不会谎称徐家抓到了杀南门露的凶手。”
“所以他会先对……”
“对对,就是先弄死祝延峥,至于怎么弄死你,那就是从长计议了,但真等到徐家决定对你动手,鬼知道都什么时候了。”
“要不你说说徐家会怎么对付祝延峥?”
“这我咋知道?不过在祝府里徐家拿到祝延峥,可一旦他出了祝府大门,怕是就哦豁了!”
“好哦,让他自生自灭。”
“如果我猜得不错,祝府外面怕是有不少徐家的眼线盯着呢……嗯,对了,你都突破识阶这么久了,啥时候进行下一次突破啊?”
“应该用不了几天吧。”鹤见初云有些不确定道:“反正就是这几天啦。”
其实,在突破境界后沉淀个一年半载的时间都算短的了,这才突破识阶三个月不到,她就想着从筑台段再次突破到凝气段,放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等突破了识阶凝气段,要不了多久再突破沉闻段,没有疫气的影响,那时的她根本不需要经过沉闻和祓疫这个阶段,直接就可以突破到识阶巅峰。
以这个速度下去,五六年?哦不,应该更短才是,争取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玄阶境界。
二十岁的玄阶尊者,这种修炼速度该怎么形容?
用“恐怖”这两个字来形容都显得无比苍白无比。
一头可以将疫气当成食物的契约兽,真是恐怖如斯啊!
想着这些,她忍不住低下头,看着沈意那三排整齐的背鳍,她眸中异彩连连。
不多时,她和沈意以跟随在后面的四名武婢都已经回到了茗烟院,在鹤见初云命令护卫开门的同时,另一边,祝延峥在清水松院门前徘徊不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远处有一个仆从小跑着赶了过来,喊道:“少爷!少爷!”
祝延峥抬起,目光看向这名仆从,冷峻的脸上带着些许急切,问道:“怎么样了?”
“回少爷,小人已经找到二夫人了。”
“她在哪里?”
“她就在翠青水榭。”
“翠青水榭?”听到这个院子,祝延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翠青水榭可是祝府内上好的院子,和鹤见初云的茗烟院是一个级别,原本是给祝家的嫡子准备的,当然了,是还没有出生的嫡子。
反正这院子是没人住的,万高月不好好在清水松院待着,跑去那里实在是有些古怪。
不过祝延峥可也心思绞尽脑汁地去猜想万高月在翠青水榭做什么,他只想见其一面,然后再谈一谈条件。
“走,我们过去。”
“是少爷!”
身边的仆从点头,跟着自家少爷一起走出了清水松院的大门,朝着所谓翠青水榭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是小半炷香的时间,祝延峥一行人就步行来到了一座大院门口。
“少爷,咱们到了。”
“不用你多嘴,本公子自然知道。”
冷冷扫了一眼身旁开口提醒自己的仆从,这家伙什么事都要报一声,搞得他就好像没长大一样,什么事都要人照顾。
好在他也没小心眼到非要在这件事上跟下人计较,整理了一下袖子,便上前一步准备敲门,可他的手刚刚抬起,一阵风吹来,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响起,他的动作当时就顿住了。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一辆马车所吸引。
“这是谁的马车?”
这辆马车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风一吹上面饰品摇晃个不停发出各种声响,装饰到了一种极为夸张的地步,拉车的两匹马更是壮得没话说,正低着头用自己的蹄子在地面上摩擦着。
这绝对不是祝家人的马车,祝延峥非常确定。
“又有外人来祝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