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她叫了个车,直奔学校。下车的时候,火红的夕阳坠在天边,大片绚烂的晚霞,像是锦缎一样,铺开在天际。
这里的温度比帝都要低一些,清风拂过,带走一身的燥热。
温云卿把行李箱寄放在门卫,独自走向了老师的办公室。为了布置考场,这所学校也已经放假,一路经过的教室里,空空荡荡。
路过高三火箭班教室的时候,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但她一心取准考证,所以也没往里面看。
等她走过去后,教室里的说话声忽然停了。有人问:“许岩,你往外面看什么呢?”
男生穿着学生服,模样周正,拉链拉到最顶上,很守规矩的模样。
他摇摇头:“可能是看错了。”如果刚刚走过去的人是温云卿,她怎么可能不往教室里面看?而且在他记忆中,温云卿比刚刚那个女生胖很多,穿的衣服也很旧。
这一个月来,温云卿没来上学,因为她没有手机,大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问老师,老师也不肯透露个准确消息。
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在校园中传了一周,渐渐也没人提起了。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他们都想考出个好成绩,哪能把心思放在八卦上。
温云卿还不知道有人注意到她了,几分钟后,她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班主任说了声“进来”,抬头看清楚来人后,不由一怔。
“温云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诧异地道。
“我减肥了。”温云卿微笑着回答。
班主任仔仔细细看她两眼,不赞同地说:“高考之后再减多好,冲刺的这段时间,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温云卿笑笑,不置一词,问起她的准考证:“老师,我准考证在你这吧?”
“在呢。”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递给她,“这个你可千万要收好,掉了没法高考的。”
温云卿郑重接过:“知道了,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
“诶等等,”班主任叫住她,心想这孩子做事太利索了。待她看过来时,他由衷地说:“温云卿,老师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勤奋、努力、上进的好孩子。人生还那么长,你没看过的风景还很多,老师希望你不要拘泥于过往,而是放眼未来。好好加油,考个好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云卿捏着文件袋,身体一顿,眼里有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
班主任这是听说了她经历的那些糟糕的事情吧?为了保全她的自尊,没有挑明,反而是殷切地鼓励着她。
她一个多月没来上学,班主任没有上来就问她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懈怠,也没有像泰华高中的老师一样,表现出对她可能会拉低平均分的担忧。
他看向她,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别放弃自己。
温云卿又想起了原主在书中的结局,不胜唏嘘。如果她没有回林家,而是留在西南,看到身边有这么多人真正关心她的人时,是不是就不会做傻事了?
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温云卿缓缓绽放了一个笑容:“老师,我会加油的。”
“好,老师相信你。”
临走,温云卿问道:“咱们学校预测过没有,这次能不能出个高考状元出来?”
班主任想了想,说:“也就火箭班的许岩有点希望。”
温云卿五官生动,笑意渐浓:“说不定高考状元会出现在咱们班呢?”
“噗。”听了她的话,班主任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说:人有梦想是好事,但也要脚踏实地。
“咱们是普班,大家能都考上一本,我就心满意足了。”班主任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整个人都充满了“淡然、佛系”。
温云卿没再说什么,和班主任告别后,离开了学校。
坐车回家的路上,她想到了班主任口中那个叫许岩的火箭班男生,神情有些惆怅。
因为这个男孩子,不仅是原主小时候的邻居,更是她喜欢的人。
大概每个少女在学生时代,都喜欢过那样一种男生。他们干净,阳光,爽朗,文化成绩高,篮球打的好。穿上白衬衫往那一站,就吸得人移不开眼睛。
许岩便是这种人。单论样貌,他比穆廷深、苏嘉言肯定是差远了,但是成绩优秀,性格好,人缘好。
原主因为家庭和相貌的原因,在学校里很孤僻,一个朋友也没有。她最向往的就是许岩这种男生。看他和几个朋友走在路上,说说笑笑;看他在篮球场上,撩起衣服下摆擦汗;看每次月考放榜的时候,他都骄傲地占据着榜一的位置,原主格外羡慕。
对原主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太阳,浑身都是光和热。
虽说两人小时候是邻居,但许岩早就搬走了。再见面,一个是校草级的学霸,一个是普通班的吊车尾,小时候的交情,并不足以撑起原主靠近他的勇气。
她对此感到遗憾,却并不难过。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很满足了。
在她犹豫不决,要不要去帝都参加艺考的时候,机缘巧合和他倾诉了一番。是他鼓励她,迈出了追梦的第一步。
在书中,原主被人糟蹋后,彻底断了对许岩的念想,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是个炮灰女配,许岩就是个路人,自始至终都活在原主的回忆中,一直到她死,他都没有出场过。
想到原主那无疾而终的单相思,温云卿不禁叹气。喜欢这种事,是不可能转嫁的,温云卿也没有倒追许岩、帮原主圆梦的心思。她能做的,只是感谢他曾经出现在一个女孩子的梦中,支撑了她那么长时间,并祝福他一切顺遂。
至于自己,不需要谁来支撑她,独自美丽就很好——上一秒还这么想的她,下车后看到破旧居民楼门前,停着一辆炫酷的阿斯顿马丁时,所有的伤春悲秋,戛然而止。
站在自己的行李箱前,温云卿盯着那辆车,皱起眉来。
这阴魂不散的感觉,怎么让她那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