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近9点。
明镜湖居27号顶楼花园露台。
夜风习习,鲜花盛开,但清淡怡人的花香中却掺杂着浓郁的血腥气,这栋豪宅的主人,几乎已经流尽了身上最后一滴血。
罗兰感到难以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院长?”
能将强大的丹迪拉雅打成这样,这家伙该有多么可怕?
厄运真的即将降临学院吗?
感觉到了罗兰就在身侧,丹迪拉雅再次出心灵密语:“院长,这是唯一能让我活下来的办法了。”
“必须是罗兰吗?他会因此而死吗?”肖申尔德犹豫不决,如果换其他的年轻法师,他直接就上了,但罗兰......这小家伙是大法师的种子,这么白白牺牲,太可惜了。
“会有不小的损伤,也许还会影响到将来的术法成就,但他不会死。院长,你可以询问罗兰的看法,如果他同意,你就救我。如果他不同意,那.......就让我去吧。”丹迪拉雅的心灵密语已经十分微弱。
其实,她的大部分身体已经死了。在她体内,死亡就如同乌云一般迅速蔓延,所到之处,生命灵光随之消失。
当这团乌云蔓延到脑袋,丹迪拉雅的灵魂也将随之崩溃,到了那个地步,恐怕就算是生命女神亲至,也没法让她复活了。
肖申尔德知道情况紧急,一咬牙,抬头对罗兰道:“小伙子,大法师丹迪拉雅快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但恐怕,你会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罗兰打断了:“告诉我,该怎么做?!”
罗兰看着丹迪拉雅,她躺在地上,身体冰凉,往昔广润的脸色发青、泛灰,几乎和尸体一模一样,唯有一双眼睛,还剩下最后一缕灵光。
丹迪拉雅的时间,不多了。
白天的时候,丹迪拉雅救了他一命,当时他就承诺,但凡有机会,一定会回报!
这种生死大事,罗兰要么不承诺,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肖申尔德怔了一下:“罗兰,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应该仔细考虑。”
“院长,救人要紧!”
既然他这么说了,肖申尔德对丹迪拉雅发了个密语:“看来你选对人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丹迪拉雅似乎也有些惊讶,但时间非常紧,再经不起半点耽搁了,她来不及多想,立即道:“先进屋,然后我说,你照做!”
肖申尔德点了下头,对罗兰道:“很好,马上进屋去!”
到了屋里,肖申尔德沉默了数秒,突然举起手中的白水晶法杖,轻轻点了下丹迪拉雅,对方身上的衣物就如水一般滑落在地,不等罗兰惊讶,肖申尔德法杖又点了下罗兰,罗兰身上长袍也滑落在地。
“抱紧她!紧紧抱住!”
“不要有任何犹豫,更不要有任何杂念。记住,你是在救人!。”
罗兰点了下头,上前抱住丹迪拉雅的身体。一抱上去,他就感觉自己抱住了一块冰块,刺骨的寒冷从皮肤钻进来,冻地他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一具尸体!
肖申尔德法杖又朝罗兰身上一点,罗兰就感到一股热流冲入体内,在这股热流驱动下,他就感觉心脏跳动如战鼓,身体飞快变得滚烫,就好像刚做完剧烈运动一般。
肖申尔德又用法杖点了下丹迪拉雅,丹迪拉雅似乎受到了同样的刺激,她嘴里、伤口上开始不断渗出鲜血来。
“以血换血!”
肖申尔德忽然说出4个字。
这4个字似乎拥有魔力,罗兰就感到一股奇异地力量控制住他的身体,迫使他将丹迪拉雅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对方的身体和自己融为一体一般。
这股力量非常大,罗兰被压地几乎无法呼吸。
奇异的事发生了。
罗兰看到,他的皮肤毛孔中竟然渗出大量的鲜血,看着密密麻麻得,竟有些恐怖。
这些鲜血似乎自具生命,一遇到丹迪拉雅的皮肤,就从毛孔中钻了进去,就好像滴落到海绵的水,转眼消失不见。
这些血液中蕴含着罗兰的生命活力和法力,此时也一并灌注进入丹迪拉雅的身体。
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失,罗兰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虚弱,要不是被法术禁锢着,他绝对抱不住丹迪拉雅。
相对的,丹迪拉雅那青灰色的皮肤却再次拥有了血色,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胸膛上那如婴儿嘴一样的的狰狞血口,也在飞速地愈合。
“以气换气!”
肖申尔德又吐出四个字,同时,他的法力化作神秘符文,分别钻进罗兰和丹迪拉雅的身体。
罗兰身体再次失控,他就感觉有人把着他的脑袋,撑开他的嘴巴后,贴上了丹迪拉雅的嘴唇,但这绝非浪漫的接吻,而是将胸口的气息呼进对方的胸膛。
为了保持着气息,罗兰不得不用鼻子用力吸气,他吸多少,嘴里就差不多吐出去多少。
丹迪拉雅的动作则和他相反,她嘴巴吸气,鼻子吐出气体。
她吐出的气体,却又被罗兰吸入,如此循环不息。
“唔~这有点像是人工呼吸啊。”罗兰暗想。
“以灵换灵!”肖申尔德又大喊一声。
“咚~”
一声闷响,罗兰和丹迪拉雅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这一瞬,罗兰清晰地感觉到了丹迪拉雅的情绪,悲恸而绝望,就好像一潭死水。
和丹迪拉雅不同,罗兰的精神世界活泼、振奋、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这股精神力量也传到了丹迪拉雅的脑海,唤醒了她的求生欲望。
此时此刻,罗兰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他和丹迪拉雅是一体的,他就是她,她就是他,两个躯壳,一个灵魂。
肖申尔德迅速挥舞着法杖,在罗兰和丹迪拉雅的后背上、手臂上绘制了大量的符文。
等符文完成后,他大喝一声:“以造物主的名义,以诺斯兰德诸神的名义,承蒙海神葛瑞安的庇佑,生命分流术,完成!”
随着这声音,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丹迪拉雅的心脏,那颗被匕首刺穿的心脏,开始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不强,但却是生命的源泉,心跳出现后,丹迪拉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呼~呼~~”
她开始自主呼吸了。
她活了。
罗兰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丹迪拉雅活了。惊的是,这生命分流术竟然能起死回生,简直如同神迹。而且,生命分流术使用的符文,其中有一大半,他根本没见过,更不要说看懂原理了。
看来,他对术法的理解依旧非常的肤浅啊。
大约又过了三分钟,束缚罗兰的奇异力量终于散去了。
罗兰立即松开手臂,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这小小的动作就几乎将他的力量完全耗尽,他呼呼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院......院长,我大.......大半条命都没了。”
之前那一下,他体内差不多流失了两升血液,要是换个身体孱弱的普通法师,这会儿绝对会失血休克。
罗兰能熬住,主要是因为他人高马大,体重大,血多,丢了2升血,还能扛住。
肖申尔德再次挥了下法杖,刚才两人脱落的衣服,又如拥有生命一般,重新回到了两人的身上。
他那苍老的脸庞上有些惊奇:“罗兰,你不仅没晕过去,而且还能说话.......难怪丹妮会选择你,你的确拥有非常强大的生命力。”
要是换上其他法师,最大的可能是,人没救活,两人一起完蛋。
缓了一会儿,罗兰感觉自己身体重新凝聚了一些力量,他挣扎着坐起来,又转头去看身旁的丹迪拉雅。
她脸上有些血色,呼吸平缓,但眼睛却还闭着,似乎睡着了。
“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罗兰挺高兴。
不管如何,他成功救了她一命。
肖申尔德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来,叹了口气:“性命危险是没有了,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十分虚弱.......还有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打击。她似乎很信任你,你要多多安慰开解她,让她尽快走出阴影。”
罗兰奇道:“精神受到打击.......院长,到底发生什么事?”
“阿尔瓦彻底堕落了,还在明镜湖中暗算了她,几乎就成功了。”
罗兰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想想也是,若非亲人的暗算,谁又能对大法师丹迪拉雅造成致命伤害呢?
“院长,我会尽力开解她的。”
“嗯,这就好。”
肖申尔德伸手揉了揉眉心,苍老的脸庞上泛出明显的疲惫之色,他苦笑了一声:“我越来越不中用了,简单释放几个法术,就有些撑不住。”
罗兰也是黯然。
对大法师来说,格伦麦人的自然寿命实在太短了些。院长今年差不多80岁,在格伦麦人中算是高寿,但对不朽种族来说,悠久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呢。
如果没有不朽种族的存在,那倒也没什么,可凡事就怕对比啊。
肖申尔德满脸落寞地站起身,缓步朝露台走去:“你们先歇息吧。今夜恐怕会很不平静,我现在就去安排防御。”
话音落下,不等罗兰回应,肖申尔德身体就漂浮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中。
罗兰目送院长离开,再回头时,发现丹迪拉雅眼睛已经睁开了,她出神地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一眨不眨,彷如雕像。
“大师,您还好吧?”罗兰问。
“肖申尔德不该救我的,他应该让我沉入明镜湖底,就当我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她声音很低很低,犹如梦呓,语气平静地吓人。
她现在这样子,就像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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