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快点!要迟到了!”粟粟在厕所外大声叫着小囡,今天是入大学以来第一天军训,小囡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今天怎么这么磨蹭?
像她们这样在部队长大的孩子,军纪什么的,她们太熟悉了,集合迟到意味着什么,她们骨子便有着潜移默化的深刻印象,所以,粟粟可不想第一天就被教官罚……
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换好军训服的小囡神色沮丧地出来了。
“怎么了?小囡?”打出生就在一块瞎混的好友一眼就看出小囡的情绪不对,今早来学校时提起军训小囡还眉飞色舞的呢,怎么突然就晴转多云了?
“没事!走吧!别迟到了!”小囡暗暗叫苦,这才军训第一天呢,她家好朋友就来看她了,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小囡和粟粟手牵手朝操场飞奔,远远的,便看见操场上各班在自己的方阵里已经站得整整齐齐,两人心道完蛋,这一路狂奔的,还是迟到了……
俩人加快了步伐,操场上于是响起了金铃跳跃碰撞之音,声音不大,碎碎的,可是在寂静的操场里却十分明显,随着小囡跑动的节奏,那铃声似乎格外欢快……
许多戴着一模一样军训帽子的脑袋便顺着声音转了过来,于是,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传来一声声大喝,“立——正!”
“唰——”所有的帽子整齐划一地转了回去……
“小囡!你的铃铛!”粟粟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跟小囡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操场就已经够悲催的了,还引发了一场因为铃铛而起的混乱,她们可以钻地缝了……
小囡也在暗自懊恼呢,都怨这不识趣的好朋友!早不来迟不来,偏这时候凑趣儿,害她一个早上打乱仗似的,铃铛也忘记取了……
这时候取俨然已经来不及,她们已经跑到自己班队伍了……
“报告!”两人气喘吁吁的,在队伍边儿上站定脚步,铃铛声也随之停了。
小囡虽然昂首挺胸,可是眼睛却不敢和教官对视,眼神放空了,看着别处。
忽的,听见身边的粟粟低声惊呼,“乐颜她哥!”
什么!
小囡眸光定在了自己班的教官身上,那可不正是乐颜的哥哥吗?叫什么来着?曈曈?她只记得她从小叫他曈曈哥的,至于大名叫什么,总没能记住,名字有点拗口……
太好了!教官是熟人!看在乐颜的面子上,一定不会挨训,也一定不会挨罚了!
想着,她脸上便露出灿烂的笑来,不知道曈曈哥认出自己和粟粟没有啊?要不要这时候叫他一声?不过,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此时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一声曈曈哥叫出来,得让他多没面子?
一时间,她脑海里已经千回百转动了许多念头,最后看着他的军衔,嗯,一杠三星,是上尉了哦……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曈曈哥穿军装呢,她眼前一亮,发现曈曈哥穿的居然是海军作训服!曈曈哥是海军!她兴奋极了,她的海军梦啊,再也不能实现了,可是,看到熟人在完成着自己的梦想,她也同样觉得开心!
难怪,她们身上穿的也是海军军训服!话说这军装就是威武,谁穿了都显得格外高大挺拔,没想到当年那个长痘痘的曈曈哥被军装这么一装扮,居然也称得上帅气!
如果陆念之知道小囡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哭笑不得,想他被女兵们封为海军第一帅,在小囡眼里居然只能勉强称得上帅气……
小囡的笑容并不能持续多久,因为曈曈哥的目光落在她和粟粟脸上时是如此的陌生,仿佛全然不认得她们一般,带着所有军官所固有的威严和冷冽。
军官小囡见得多了,比上尉大得多的也见得不少,她都敢笑嘻嘻地爷爷叔叔伯伯套近乎,可此刻,她却莫名地被曈曈哥哥这气势给吓住了,可能是因为她今天是学员,他是教官的原因吧,而且,今天她有错在先,底气不足……
“名字!”威严的他,突然高声说。
小囡怔住了,他问她俩吗?他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粟粟也奇怪地在一边嘀咕,“乐颜她哥不认识我们了?”
“名字!”陆念之又大声喝道。
无暇再多想,陶子双脚并拢,挺了挺胸,大声回道,“报告教官!宁小囡!”
“粟璇!”见小囡如此,粟粟也跟着大声报上自己的名字,只是仍然暗地里泛着嘀咕,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了呢?前天还在乐颜家见过呢,难道因为穿了军训服所以认不出来了?
“为什么迟到?”他阴沉着脸问。
小囡哑口无言,难道要她说,她好朋友突然造访,所以手忙脚乱才迟到了?拜托她已经报上宁小囡的大名了,相信全国叫她这个名字的人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难道他还不能网开一面吗?大哥,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多了去了啊……
“报告教官!路上……堵车……”粟粟小声答道。
寝室四个人,就她和小囡是本地的,虽然占了床位,可是她俩并不住校,这是粟粟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虽然真实原因是小囡在洗手间磨蹭太久,可她不能出卖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可是小时候就发过的誓。
小囡暗自摇头,这个理由对军人来说根本没有说服力,不过,话说任何理由都没有说服力吧?所以,也罢,随便粟粟怎么编了,反正是死,死就死!
她做好了“就义”的准备,等着挨罚。
细数她这么多年被爸爸妈妈惩罚的“血泪史”,也算练就了“钢筋铁骨”,相信没什么能难倒她了,关禁闭?在学校是不可能的!站军姿?别忘了她是“武林高手”!跑步?罚多少?两万米之内她不在话下!
哪知,却听他威严的声音响起,“念你们是初犯,就暂且记下不罚!下次再有人迟到,不管是谁,罚跑八千米!”
小囡松了口气,逃过一劫……
不过,八千米?对她来说还真是小意思了!可是,她却听见了其他同学的吸气声,想来曈曈哥大教官还是嘴下留情了,了解这些大学生们的体质,没敢往多了喊。
陆念之看了她俩一眼,高声道,“入列!”
“是!”小囡和粟粟习惯性敬了个军礼,往队伍里走去。
两人刚刚迈动脚步,就听见细微的铃铛声响起,班里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积聚在她俩身上。
刚才她俩没来的时候,教官就在检查军容军貌,已经有几个同学挨批了,尤其戴耳环手链的女生,全被勒令取了下来,差点被教官冷冽的眼神杀死……
小囡觉察到其他同学的目光,也觉察到自己的脚铃带来的动,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停下还是该往前走……
“你!站住!”又一声大喝。
小囡已经站住脚步了,回头一看,只见他沉着脸向她走过来。
渐渐走近了,她惊讶地发现,他脸上没痘痘了啊,而且皮肤真好,比班里好些女生的皮肤都好!在她印象里,军人不都是又黑又瘦的吗?像爸爸那样的,大院一抓一大把,怎么他在海上风吹日晒,还有这么好的皮肤?
思维放空的瞬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好高……像爸爸一样高……她平视的话,只能看到他的喉结……
在她看着他喉结发呆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上被什么东西一触,温热,微痒,恍然间,才发现是他的手……
他的手竟然贴着她的脖子!他在干什么?给她取项链吗?
他太高了,以致要低下头来才能看得清项链的挂钩,所以,他温热的呼吸便扑在了她脸上。
那温热的,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囡顿时觉得脸上火一般烫。
好热……他的呼吸怎么这么热?
她完全怔在了原地,忘了挣开,忘了对他说我自己取!
等他取好了之后,她才想起,咦?刚才不还装不认识吗?他们之间怎么突然那么熟了?熟到可以劳驾教官亲自给她取项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