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心澄却吐了吐舌头,“贪吃,闹肚子了……”
原来昨天和童博上街,一时嘴馋,在外面吃了一碗豆花,结果回来闹肚子,童一念从昨天开始,一直骂到今天,还不罢休呢……
小囡觉得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了,得劝劝心澄,免得她对童一念有意见,于是亲昵地挨着贺心澄坐下,“心心姐,念念阿姨也是一片好心,外面东西不卫生,怕对宝宝不好么……”
贺心澄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身后响起童一念的声音,“哟,小囡来了,还是小囡深懂我的心!”
“念阿姨!”小囡站起来笑着唤道,自幼便在陆家玩,童一念极是喜欢她的,所以她倒是一点也不怕童一念。
“小囡,来,尝尝我自己做的豆花,比外面买的干净!”说着手中两碗豆花,一碗给了小囡。
小囡惊叹不已,“念阿姨,您太神奇了!还会自己做豆花?”
童一念脸色僵僵的,哼了哼,“不是有些人要吃吗?”
贺心澄和童博对望一眼,童博冲她笑了,好像在说,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妈其实心眼极好……
贺心澄看着另一碗豆花稳稳地落在自己面前,对着童博转了转眼珠子,一抹娇憨的笑,浮上眉梢。
这是童博熟悉的表情,清冷的仙女外表背后,偶尔搞怪的小魔女……
他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然终于赢得美人归,可是总是有诸多的担心,担心她会受委屈,担心她会不习惯,担心她和妈妈成水火,而今看来,好像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却见贺心澄忽然站了起来,抱着童一念,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妈咪!”
而后,微红了脸,坐下来低头猛吃豆花。
一大早,她就听见这位令她生畏的婆婆在打豆子,从一颗颗生豆,到这碗豆花,其中有多少工序或者不重要,这豆花比外面买的还细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她婆婆亲手做的,她曾以为嫁进来会让她受尽委屈的婆婆做的……
童一念一时也有些无措,半晌,脸拉得老长,含嗔斥道,“别跟我整这些老外的玩意儿,我只是心疼我孙子!”说完,转身便走向厨房,已有岁月痕迹的脸庞,竟升起淡淡的红晕……
小囡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真的多虑了,心心姐怎么会和念阿姨相处不好呢?只不过,人和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不同罢了……
想到这里,她也颇觉欣慰,因为她是亲眼看见心心姐送那位冰美人一般的卿阿姨去机场的,心心姐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她也担心过,心心姐一个人在北京,如果又跟念念阿姨不合,那日子多么难过,现在看来,心心姐应该是很幸福的……
她端着还温热的豆花,吃了一口,细腻甜润,果然比外面的好吃,却见贺心澄又把一匙喂进了童博嘴里,不禁笑了,为他们如此的幸福……
童博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倒也不避讳,也不害羞,反而笑她,“小囡干什么呢?是馋我们家豆花好吃?那就赶紧嫁过来,妈妈每天也给你做。”
“大哥少拿我打趣了!”小囡脸色微红,低下头来喝豆花。爱情这东西,真有魔力,竟然沉稳而内敛的童博大哥也变得这么的……不正经了……
嫁过来?她可以在内心里不知羞地说一句,她其实真的很想早点嫁过来吗?可是,她要嫁的那个人啊,不知还得多久才归还?
四年后。
某大。
小囡将优秀毕业生评比表交给了系里,而后,便和粟粟一起回寝室。
“小囡,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四年了,我们马上要进各自的公司,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有责任感得瞎玩了!”粟粟感叹。
小囡看了她一眼,笑,“你还是可以,粟二小姐。”
粟粟是家里娇养的女儿,万事都有她大哥顶着,而她,是宁家唯一的顶梁柱。
粟粟不得不叹服,“我和你没法比,小囡!专业成绩比你差一大截,不是我不想挑大梁,是我没这能力挑!不像你,太优秀了……”这四年,小囡简直就实现了一只小小毛毛虫蜕蛹化蝶的转变,当年那个毛毛躁躁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学识优秀,气质端庄,举手投足已经有几分陶阿姨的风采了,而追她的人更是可以围绕操场站几圈,但是,她却一心扑在学习上,连一个眼色也吝啬施舍。
小囡摇摇头,否认粟粟的说法,那只是外人看见的表象,事实上,在很多方面她都还是一个迷糊蛋……
前方的路口,站着一个男子,斯文沉着,还有几分冷峻,正朝着她们走来的方向而望。
小囡撞了撞粟粟的胳膊,笑道,“沈医生来接你了。”
粟粟有些难为情,嘿嘿一笑,“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才不要当灯泡!”小囡戏谑地冲她笑。四年的时光,真的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冤家对头也可以变成热恋情侣,比如粟粟和沈医生,当初看沈医生怎么也不顺眼的粟粟,居然会在丹青手术住院期间,因为照顾丹青而和沈医生擦出了火花,一牵手就是几年,上个月,粟粟把沈医生带回家见老爸,据说这个女婿深得粟伯伯喜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喝粟粟的喜酒了,看样子,她又得当伴娘了……
粟粟知她不会和自己一道,颇为歉意。
小囡却把她往沈医生那边推,“去吧!我对重色轻友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别让沈医生久等!”
看着沈医生的目光落在粟粟身上时便分外温柔,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能相守在一起就好好珍惜吧,像她,可是想见一面那个人也是奢望啊……
原本说的两年,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三年,四年,更不知,到底要几年他才能归还?
十八岁爱上一个人,之后,便将自己的心门禁闭,再不对任何人开放,从此潜心念书,倒是将一切的纷扰都阻隔在外,换来四年宁静,让她在这四年里收获颇丰。
系里的意思,原本要保送她研究生,可是,她等不了下一个三年了,她有她的责任,她必须开始新的人生经历。
独自一个人走回寝室,丹青她们都不在,毕业在即,每个人都很忙碌,为前途操心,为爱情神伤,唯有她,事业和爱情都已经定位,前路没有悬念。
下午没有课,把东西稍稍收拾了一下,准备自己开车去公司。
从大二开始,她就已经开始逐渐接管公司的事,为了方便,妈妈还是给她买了车,只是,她没有要司机,自己开着上下学,自己开着去公司。
车开在校园里,途中却遇上了叶妮,用仇视的眼神看着她。
从大一开始,她就和叶妮莫名其妙地不对盘,这四年里,不尴不尬地同在一个班,矛盾从不曾有过缓和,只是,小囡一心念书,成绩优秀,在学校各个社团又无心争锋,才让这矛盾没有激化。
只是,叶妮今天这仇视的目光好像格外明显,是为了什么?小囡想了想,算是明白过来,因为优秀毕业生的评选吧,叶妮好像没有评上。其实叶妮的专业也很拔尖,吃亏就在体育上,娇生惯养的她,跳舞或者可以,体育这三年里几乎每年都挂科,从而,让她与优秀毕业生无缘了……
在学校这些荣誉上,小囡比大多数同龄人都看得淡薄,优秀毕业生也好,各个社团或者学生会领导人也好,她都不看重,因为她生活的重心和目标是自己家的公司,仍在念书的她,却已身为公司高管,所以,反而觉得这些荣誉都是小孩追逐的玩意,太幼稚,而她,也忘了,其实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是以,叶妮对她的仇视,她也只当是小孩的赌气,完全不放在心上,开着车,出了校门。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优秀毕业生评定却出了问题,几天后,系里公布的名单里没有她……
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一定要评上优毕,但是她要不要是一回事,被人否定又是另外一回事,几个优毕填表格,几乎是这一届学生里人人皆知的事,只要填了表基本就能批下来,就只她一个人被否决,这让她心里不舒服。
因此,她总要弄个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缘由。
在和系领导一番谈话之后,她竟然被告知,要洁身自爱,品行不端的学生,是不能成为优毕的。
当她再一次追问她为什么品行不端时,系领导便拿出一系列的证据来,问她是否军训时跟教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什么叫不清不楚的关系?”她觉得很可笑。
“这个……就不必我说清楚了吧?宁小囡同学,你很聪明的。”系领导是位男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还流露几分难为情。
小囡搞不懂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反问,“请问,有那条校规或者法律规定,在校学生不能和现役军人谈恋爱的?婚姻法二十岁就可以结婚,我和教官谈恋爱哪里错了?”
“你……居然还好意思把这拿出来和我辩?那也就是说,你和教官有不该有的事是事实了?”系领导可能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说话也格外难听了。
“请问老师,什么叫不该有的事?陆念之是我的男朋友,是在为国家为我们后方每一个人的幸福奉献青春和热血的优秀军人,是他不配有爱人,还是我,XXXX的女儿,XXXX宁晋平的孙女,不配和他在一起?!”这是她念书十六年来,第一次抬出爸爸和爷爷的军衔,她是气到极点了,她可以不要优毕,可以不要任何荣誉,可是,她和念之的爱,凭什么要被泼污水?何况,他这一去四年,在那么艰苦的地方,一年到头就几个电\/话,说得难听点,她常常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只在午夜格外思念他的时候躲在被子哭。
这位老师倒是没有具体去想过宁小囡的家庭背景,只在开讨论会的时候了解这是个很用功只读书的学生,连学校活动都少有参加,若不是长相漂亮,又是学霸,估计会在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里被淹没掉。此刻一听,倒也觉得心里有所震撼,语气有些软了下来,“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军官和学员闹出这样的绯闻来,对学校声誉和军官本人的声誉都不利,我们也是从大处着想,这样吧,如果你们真的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我们再开会谈论。”
“不必了!”小囡本就是个烈性子,话说到这里也就站了起来,“我优不优秀,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说了算,也不是一张评比表说了算。至于我和陆教官,我们爱得光明正大,我从来不引为见不得人之事,反而以此为荣,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