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处照我还 5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提醒自己,董苗苗,出息点,怎么就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呼了一口气,好似把这种无形之中存在的男人气息给吐出去了,然后,静下心来,打算看看电子书。
桃桃的新书好像已经完结了呢,她这段时间没心情看,还没去捧场,正好,坐火车无聊,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倒是可以看看书的。
她看书的习惯,总喜欢先看看结局,虽然知道桃桃不会写悲剧,虽然自己已是年纪不小的剩斗士,可身为女人,总有着恶俗的王子公主幸福结局情结,这情结让她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这世界的定义是,灰姑娘常有,而王子不常有也……
咦,桃桃这次这结尾写得有点劲爆啊……
颜色这么重?
她嘿嘿一笑,桃桃这妞儿,啥经验也没有,二十六七的姑娘了,恋爱也没谈过一次,如今嫁了人,死没出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大兵老公给扑倒了,这样一个至纯至净的人,居然能写出这么重口味的文章来,她是在哪里补的血?
话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桃桃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啊?还看得真让人耳热心跳的……
莫名地,刚才那阵男人气息又回来了,躺在这被子里,觉得这空调的温度突然升高了……
她略略掀了被子,翻身,侧躺着。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手却没拿稳手机,翻身之时,手机竟然坠落下去了。
“啊?”她惊呼,这掉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坏了啊……
赶紧往下一看,只见她的手机稳稳地,落在了下铺方驰洲的手中……
好身手!她暗赞。
并非有意看她的手机,只是一种下意识地本能瞟了一眼,然而这一瞟之下,却有几个异常惊人的词跃入眼帘……
他眼里便升起异样的光,几乎于蔑视的,把手机扔还给了她。
“不是……”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好吗?他看见什么了用这样眼神看她?桃桃写的东西很健康好吗?内容也积极向上啊!
“喂!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她从中铺探个头出来,跟他说话。
可他这回连异样的眼光也不给她了,直接合上了眼睛,再度闭目养神……
“喂,方参谋,方池州,方……”她真的看的是纯爱好吗?真的……默默地捧着手机躺了回去,哀悼她的名声,不过,话说回来,她什么时候有过名声呢……
默默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她欲哭无泪,拜托,就不能早那么几秒暗下去吗?她强悍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纯情萌妹子的心好吗?
之前看书的激情被彻底打消下去。
她将手机一扔,还是继续睡觉好了……
她是早上五点多到站。
正睡得呼呼的,列车员来叫她换票了。
天色刚蒙蒙亮,车厢里的乘客基本还没醒来。
她换了票,没有了睡意,下了铺位,把东西整理好。
下铺的方驰洲还一动不动地躺着,应该还在沉睡吧。她想着的还是那张军官证,原本在售票厅就要跟他说,结果到现在吃了他的肘子,听了他的八卦,却还来不及说的。
于是从包里的的备忘里小本本上撕了张纸下来,写道:方参谋,您的军官证上次遗落,是我捡到了,这次没带在身边,下次有机会再还给你。
她本来还想写一句,谢谢你的肘子,可是想到最后他给自己的那个蔑视的目光,把这句话给省了,甚至,连落款也没写,他知道留言的人是谁吧?
将纸条轻轻放于他枕边,然后提了包,回到床边的座椅上。
火车进站,下车,清晨的空气有些冷,风一吹,她全身鸡皮疙瘩直起。
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她却忽然不知道自己来干嘛了,这里除了往事,什么都没有,就连她曾经认为的亲情的唯一联系--父亲的墓冢,对她而言,也变成了尴尬的存在。
站在火车站的人潮里,她有种买票马上离开的冲动,可是,想到自己脸上那些明显的伤痕,最终还是找了家酒店,休息,养伤。
过了十几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猪样生活,终于恢复到看不出一点痕迹的样子,她也才有脸出酒店,走走旧时的路,寻找她想要寻找的质朴时光。
最喜欢的,是坐在操场的阶梯上,看升旗台上的国旗随风飘扬。
当年的她,可是学校的升旗手,而且,是最帅气的,负责将旗子展开的那一个,为了练这个动作,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新闻联播时的升国旗仪式,只觉得那个将旗子甩开的军人,是全世界最帅的人……
下课,或者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在操场上玩耍打球的画面,也让她想起了她的少年时代。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做,只是和最要好的朋友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看着头顶的天空,一人戴一只耳机听双方都最喜欢的歌……
那时候纵然享受那样的蓝天和阳光,可少年人的心境,总是嫌天空太小,世界太小,装不下她们美好的梦想,然而,终是在外走了一圈,才知晓,彼时的阳光才最灿烂……
为什么人总是在往回看的时候,才能看到曾经的美好呢?
只怪彼时心太高……
她的父亲,将她养育长大的那个人,曾经说,女孩子,当个老师挺不错,问她可曾愿意继承他的事业。
当时的她,只道教师太平淡,她年轻的生命,怎会甘于无风无浪的生活?
呵,想起当初的自己,她倒是笑了。
看着这些纯真的孩子,如果一切从头来过,她未必不愿意当一个老师,只因为,童心可贵,跟孩子们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简单快乐吧……
可惜,简单快乐的日子太短暂,她最终还是要回北京的,那个闹心的地方,有她的母亲。
母亲并不知道她在报社遭遇了什么,也不会知道这十几天她真正去了哪里,只当她是真的出差去了。
而回到报社,头儿却质问她,这么多天不请假,她这份工作还要不要?
没请假吗?她分明记得是请了的。
接下来头儿就开始怒斥她的各宗罪,面对头儿怒气冲冲的臭脸,她心里有种冲动,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奔腾,在头儿的手指快要指到她鼻尖的时候,她笑了,轻轻地,四两拨千斤般说了一句,“我不想要了。”
头儿一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怔。
她洒脱地将包往肩上一背,“不干了,拜拜,谢谢您这几年的照顾!”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走出报社,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可见这份工作,除了让她遭罪还能带来什么?而这遭罪的事儿还是她自己自找的!
所以,从现在起,她再也不要自己找罪遭了,想想有一句话说得真不错:好好生活。
她的确是该好好生活了……
她想离开北京,回家乡去,虽然那是个让她尴尬的地方,可是,却是最真实的地方。
不知道一纸b大中文系的毕业证,能否在家乡找到一份老师的工作?
凭着她三流记者的不烂之舌和勤快的腿,她回家乡四处联系,然而,却从当初教她的一位老教师那里得知,他刚刚从云南回来,响应支教,去了那里好几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欠佳,才不得已回来,而那样地处偏僻的高原学校,永远都需要老师,只不过,生活清贫。
云南高原,格桑花盛开的地方,她听桃桃描述过。
老师把学校的情况给她说了一遍,还给她看了好些照片,看见照片的瞬间,她忽然就下了决心:去!
她是一个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只是妈妈会支持吗?
一如她所料,妈妈强烈反对,对于她的人生,妈妈已经做出了规划--最终极的规划就是将她嫁出去,而且要嫁入豪门当正室。
正室?这个词听起来真让人觉得好笑,不过,这倒是妈妈能想出来的词。说白了,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这个女儿替她完成当年不能嫁入豪门的梦吧,只是这个梦,真的让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