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缓缓走出电梯,没想到今天来上班,是这样的局面。。
本是康复后来上班,却被叫进台长办公室,台长告诉她,台里要和她解除合约,也就是说,她被炒鱿鱼了。
“台长,请给我一个理由!”她不服气,自认工作还算出色,台里没有解雇她的理由。
台长却模糊地给了她一个借口,说什么节目精简,裁员,然后,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便是打发她的遣散费了……
陶子憋了一口气,没有力争,拿了信封就走人棼。
刚出台长办公室,就遇到江枫气冲冲而来,估计也是才听到消息,一见她就道,“你等等,我去找台长理论!”
“别!不用……”陶子的话还没劝出口,江枫就进了办公室没影了。
里面传来江枫和台长的声音,陶子摇头一笑,没有停下脚步枝。
很意外的,在电台楼下,遇到了骆东勤。
林芝去世,骆东程被抓,台风过境,她劫后余生。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所以,被炒鱿鱼这样的小事于她而言连风波都算不上了,只是,在这样的心境里再见骆东勤,莫名有一种隔世的空阔感,犹记曾经,不知是何时,细雨迷蒙,他也是这般站在车边等他,仿若披了一身青色江南烟雨,如空谷外走来的男子……
骆东勤,真真实实是极优秀的男子啊,在家庭遭遇这样的巨变之后,还能这般温润地看着她笑……
“桃桃。”他走过来,极具绅士风度地伸出了手,眼里无一丝目的性。
陶子便知,骆东勤是知晓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的,包括她膝盖走路时还会疼,所以才会伸出手来。
“谢谢。我可以走。”她刚才就是一瘸一瘸自己走下来的。
“桃桃,我是你哥。”温润的声音混着好闻的香味轻轻淡淡地飘来。
陶子一怔,好似回到初见的那次,洗手间里,她拾到他的表,他说要谢谢她,可以为她做一件事,那时,也是这样的味道,她还记得,她喜欢这种气息……
这两年来,经历了这许多,她一直在对自己说,放下,放下。
她已经放下了许许多多,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骆东勤……”她叫他的名字,双眸水雾迷蒙地弯了弯,把手交给了他。
他扶着她慢慢走上车,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来?”
他笑而不答,“我还没吃早餐,我们去吃点东西。”
陶子也没再坚持问下去,脑中思考的是,她被炒鱿鱼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他开车带着她来到一家茶餐厅,十点了,里面吃东西的人还很多。
“这里口碑不错,生意爆好,叉烧包和甜品尤其好吃。”他就近找了个座位,牵着她坐下。
这种熙熙攘攘的地方,还真和骆东勤气质不符,在她看来,他就该是在烟雾袅绕绿竹滴翠的茶庄茗茶,或者在钢琴声声水帘潺潺的餐厅里享受的人。
“桃桃,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喧闹的人声里,依然能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如风拂过的林。
她点点头,“是啊!很久了……”
“你还会怪我吗?”他问。
怪他?她在心里反问自己,怪他什么呢?怪他是林芝的继子?这与他又有何关系?怪他在林芝临终前没能让林芝进入东园?可那才是骆东勤啊,因为他的淡然和无欲无求,她才曾跟他有过一段友谊,投缘的,便是他的清气,他的超脱,如果,他是比骆东程更强势的人,那也不是她所中意的骆东勤了,更何况,在她看来,林芝在她的家里度过最后的时光,反而是林芝最好的结局。
于是笑笑,“骆东勤,其实从不曾怪过你,只是,可能由于我妈的原因,或多或少有点别扭,一时不能接受我们继兄妹的关系吧,现在,我妈她人都走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骆东勤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大多是骆东勤点的,陶子就只点了份甜品。
“桃桃,有心事?”他笑着把他点的碟都推到她面前。
心事倒没有……倒霉事一堆……
陶子有些啼笑皆非,自我调侃地道,“没有!我刚刚被炒鱿鱼了!”
“哦?那你有什么打算?”骆东勤并没有格外惊讶的表情,只问。
“暂时没想过……”陶子无意识的,又想起了小禾邀她去北京的事。
“桃桃,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骆东勤忽然感叹。
“羡慕?我?”陶子惊讶极了,她这前半生受的苦还少吗?有什么刻羡慕的?
骆东勤一笑,“人一生最难得的就是随性。天地之大,无所顾忌,做任意自己想做的事,这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无所顾忌?做自己想做的事?陶子拿着小匙的手滞住。
想她这么多年来孓然一身,确实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想怎样便怎样,包括工作、结婚、出游、写书,哪件不是她任意所为?可是,骆东勤难道不知道,她这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让她选,她宁愿有一个家,有一个人管着自己,被管,也是一种幸福啊……
“骆东勤,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她忽然问道。骆东勤这样淡然的人,想要的生活绝不是圈于办公室里沾染铜臭味吧……
骆东勤却笑道,“我?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做我喜欢做的事了。”
不知为何,他虽然是笑着的,但这样的话语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伤感。陶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他,似乎,在从前的很多个时刻,他们谈书,谈佛,谈茶,几乎都是他春风化雨般化解她的情绪……
“所以,桃桃,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什么都不要顾忌,遵从自己的心,为自己活!”骆东勤在对面温暖地看着她笑。
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都不要顾忌……
这句话,在陶子的脑海里盘旋了一天。她真的很想很想看见自己的作品搬上荧幕,想亲自参与编剧,她唯一顾忌的是北京这个地方,北京那个人……
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忌吗?为了自己而活?晚上,当小禾再一次给她留言,告诉她,影视公司的意思是最好一起在北京工作,届时演员的试镜还有服装都会尊重她的意见。
真的没有比这更让人满意甚至感动的影视改编了,她甚至想,难道这里面有其它关系?她把这个问题抛给小禾。
小禾却告诉她,机会究竟是谁给的她也不清楚,但是从来只给有实力的人,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实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矫情地拘泥于谁给的机会。
小禾的话如春风,将她心里的星星之火吹得旺旺的,骆东勤的话也在耳边回荡: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都不要顾忌!
汹涌澎湃的心无法平息,她在家里走来走去,最后还写了两个纸条,纸条里分别写了“去”和“不去”,三局两胜来做决定,结果,三次都是“去”……
那一刻,她心里顿时一宽……
不禁嘲笑自己,还是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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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站在北京的街头,面对这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城市,熟悉之感扑面而来。
曾经,一心的想要逃离,真正离开了再返回来,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意味,这里,算得上她的第二故乡了……
想着昨晚就在她家,江枫和小海还给她做了一顿告别宴,两人要死要活地话离别,今早,却像送神一样把她送上飞机,一路叮嘱到了就给他们打电话,唯恐她中途失踪或者叛逃了一样……
所以,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海和江枫发了信息。她想,小海知道的事情,断然没有不通知他家团长大人的,只是,首都机场接机的人中并没有那个高大的身影,想着他之前来s市蹭饭那次一言不发好像陌生人一样的表现,又觉得可笑,不过,这样的场面倒是她最希望的,就这样悄悄地回来北京,悄悄地过她自己的生活,为她自己而生活,与任何人都无关。
相对于s市,北京她熟悉得多,很快找到房子安顿下来,很快地和影视公司接洽上,并且,很快地投入工作。
在她到来之前,编剧们已经着手开始改编上部的剧本,基本忠于原著,而改动的地方则征询她的意见,她看过之后,不得不承认,编剧们的改编比她的原著更成熟。
交流之后,又一起在原稿上做了些修改,最后定稿。
而后,她便要开始写下部,同时,演员的试镜也开始。
选中的男一号是当前很受欢迎的明星宗洋,不过,却不太符合她心中男主的形象。因为宗洋是个翩翩公子,而且绯闻众多,怎是她笔下冷硬的督军?
然,她果然是有着制服控的女子,当男一号穿着戎装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眼神马上如入定了一般,就是他了……
原来花花公子宗洋不笑的时候也有着不可一世的桀骜之气,那身戎装更似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宗洋说,他很喜欢这个剧本,喜欢剧中的男主,于是,大伙把她这个原著作者推到宗洋面前,把宗洋吓了一大跳。
“我……很对不起观众吗?”陶子自嘲地笑。和众多女明星比起来,不施粉黛的自己实在普通了些。
“不是!”宗洋不愧是万花丛中游刃有余的高手,礼貌风度一样不失,“我曾经以为这本书是男人写的,侠骨柔肠,可他们告诉我作者是女人,我便一直以为作者属于铿锵玫瑰型,只是没想到是小小丁香型。宗洋,很喜欢你的书,多多指教。”
陶子也笑了,这本书里她大篇幅地写到了乱世局势和战争谋略,宗洋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于是也伸出手去,和宗洋相握,并且幽默地一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一句话把宗洋给逗笑了,“哪里哪里,希望我的表演不会让你失望。”
和宗洋的第一次见面还算愉快,陶子看着整个剧组认真严谨的工作作风,和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宗洋,对自己的作品充满了憧憬。
收工的时候,陶子谢绝了剧组几个新认识的朋友送她的邀请,自己背了包包准备搭地铁回去。
盛夏的天气,她又没有打太阳伞的习惯,走在人行道上,只觉得头发被晒得滚烫。
忽的,一辆颜色很炫的跑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落下来,露出宗洋的笑脸,“嘿,小丁香,去哪?上车!”
小丁香……是叫她?
这宗洋脱了戎装之后就是一花花公子的德性……
她是一小草根,一直还处于追星的心理定势中,年轻几岁指不定还找宗洋签名那种,实在不习惯和宗洋这么近,笑着摇头,“不用了!谢谢!”
“小丁香!别客气了!我为剧本的事找你,有些地方想和你沟通一下!”宗洋一边叫着小丁香,一边十分正经地道。
既是这样,似乎不上车也说不过去了,陶子犹豫了一下,上了宗洋的跑车。
而路边,另一辆车里,左辰安看着这一幕,想要发飙,“老大,我说你大热天的来剧组守一上午是来站岗的吗?人出来了你好歹也搭讪两句送她回去啊,现在眼睁睁看她上别人的车!”
宁震谦望着已经变成一个点的跑车,憋了半天,道,“她自己找得到回去的路!”
左辰安按了按太阳穴,“我真是……算了!明天你别拉着我来!我想多活两年!”
宁震谦没吭声,半晌,问,“那男的是谁?”
左辰安瞪大眼睛看着他,宗洋都不认识?不过也是,老大从来不关注娱乐圈,于是硬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宗洋!三十二岁。性别男。当前最炙手可热的男星!据说他的女性粉丝覆盖了八岁到八十岁各个年龄阶段!迄今为止,曝光的绯闻女友就不下十个!最近刚和一模特分手,出于失恋的空档期!”
“三十二?”宁震谦念着这个数字,若有所思。左辰安见了,恨道,“没错!三十二!比你小那么一点儿!”
宁震谦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句,脸色沉了些。
“比你白了不止一点!”左辰安又道。
于是,宁震谦的脸更黑了几分。
“比你会讨女人欢心!比你嘴甜!比你浪漫!比你懂女人!比你爱笑!全中国想和他恋爱的女人可以从嘉峪关排到山海关!”左辰安毫不容情地把老大损了又损。
“这样的人,靠得住?”宁震谦鼻子里再次哼了一声。
“人喜欢!女人们就喜欢这样的!”反正气死人不偿命!左辰安报复性地想,他已经被老大给气饱了,怎么也得让老大也气一气!
“我说你们公司怎么有这样的演员?你们还找他来演囡囡的戏?”由哼气变成了指责。
“人就是受欢迎!你不服?”看着老大越来越黑的脸,他心里才舒坦!
这里,宁震谦和左辰安起了内讧,而宗洋的车里,陶子却和宗洋相谈甚欢,主要是谈及对角色的理解,陶子感觉宗洋的触觉真的很灵敏,完全将她笔下的男主理解得透透彻彻,难怪这么红,红是有道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