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自然也清楚在人选上,无论是随家还是白家,选择的肯定大部分都是自家人。
但还有一部分可以带动当地的百姓做事,让他们赚点钱,这件事情就有意义。
更何况,等到这部分生意扩大之后,自家人是不够的,需要还是外面的百姓。
张欣站在一旁,低声说道:“陛下,天色不早,该歇息了。”
秦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黑了下来。
不过他也不习惯这么早就歇息,便说道:“将剩下的奏折拿过来,朕接着看。”
看皇帝如此辛劳,张欣颇有些感慨:“陛下身上,有着先皇的影子。”
若是换成别的老皇帝,秦业定然不喜。
但始皇帝乃是千古一帝,这么看来自己在旁人眼里还是有几分明君的风范。
秦业就着烛光,看着奏折上的字。
这一封信,是陈平呈上来的。
他和蒙恬的儿子蒙天峰前往悬泉县调查事情,如今也有了一些结果。
事情的确如同秦业所想的那样,当地发生了旱灾导致作物生长不好。
剩下的粮食若是少交点税,倒也能捱过这个冬季。
但是当地的官员为了不让自己的政绩受损,故而并没有将此事上报。
原本那些官员以为顶多是比往年吃得少罢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饿死人。
也没有想到有人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一人只身前往咸阳告御状。
秦业拧眉,看向张欣:“你传我口谕,让随简安排合适的官员前往悬泉县担任县令一职。”
张欣点了点头,连忙过去下令。
不过他也长了个心眼,如今陈平和蒙天峰在悬泉县立了大功,派过去的人定要是有眼色。
否则换成一个想要拿捏功劳的人,这就得罪人了。
而被皇帝记在心中的陈平和蒙天峰,正走在市集上。
陈平调查了之后,确定当地百姓因为先前的旱灾饿死了不少人,他连忙从邻郡借来了一批粮食,又将县里仓库的粮食也给放了出来。
蒙天峰是个武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深觉自己涨了见识。
“这一路亲眼见证陈仆射的能耐,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了。”
要说没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是走访百姓,还是对各个官员的斡旋,都是靠着陈平一人之力。
他站在陈平的身后,反倒是像个背景。
陈平拍了拍蒙天峰的肩膀,说道:“若非是你,他们也不可能如此忌惮我,一切的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的都是虚妄,所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这话一出,蒙天峰的内心好受了一些,但他仍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就算他们忌惮,也不过是因为忌惮我是蒙氏,而非我是蒙天峰。”
蒙氏的荣耀在秦国极高,无论是他的曾祖孟獒还是祖父蒙武,亦或是他的父亲和叔父,蒙恬和蒙毅,在大秦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他们的功勋,也无人敢忽略。
但他,虽说是蒙恬之子,却没有一寸功劳。
当初去攻打匈奴,甚至还受了伤。
原本以为是敌人太强大,但后面发现韩信率领一支骑兵轻而易举地捣毁了匈奴王庭,更是让他十分受挫。
虽说这是连父亲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但他知道韩信去了父亲麾下,定然是受到了父亲的教导。
两个人,受到了同样的教导,而且那韩信的教导定然是比不过自己的。
然而对方却是灭掉了秦国的大患,自己却是在咸阳养伤。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陈平没想到蒙天峰的内心竟然还有这么深得想法。
“家族荣耀对你而言也是一种幸运,你可以受到更好的教导,可以见到更好的名师,甚至于还可以直接去战场受到更好的磨炼。”
他的话当然没有说的太直白,所幸蒙天峰也听不出来。
蒙天峰叹了口气:“可我比他们厉害,却也比不过韩信,他不过在我父亲手下数月,就能率军直捣匈奴王庭。”
“还有臂如来悬泉县,我也什么都不会,甚至连仆射你和那些官员的话外之言都听不出来,若非有你,我怕是早就摔在这里了。”
陈平看着蒙天峰纠结的样子,思绪在脑中回转了一瞬。
若是换成其他的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在炫耀。
但是蒙天峰这孩子,的确是没有坏心眼,就是一根筋。
“天峰啊,韩信的能耐很大,他不仅有你兄长的教导,还有自己的天赋。”
对于韩信,陈平自然也听说过,让他肃然起敬。
“更关键的是,他是被陛下召来的,为了感谢陛下,自然是要倾尽全力回报陛下。”
“我们都清楚他以一己之力灭了匈奴,但谁能清楚他在这期间的风雨呢?”
“天峰,你并非是比不过他,而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是什么。”
听着陈平的话,一个想法缓缓从蒙天峰的心中升起。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迟早会有成功的一天!
当然,现在还是要先处理好悬泉县的事情。
蒙天峰感激地看着陈平:“多谢陈大人,我知道了。”
陈平欣慰地点了点头,蒙天峰乃是蒙氏的人,能交好自然是要交好。
更何况,蒙天峰也并非是没有本事的人,既然可以将其拉倒正途,劝又何妨。
然而陈平并不知道蒙天峰内心的真正想法。
与此同时,秦业在思考着那些朝臣的下一代。
臂如蒙恬蒙毅,还有冯去疾冯劫等人,毕竟这些人都是老臣了。
“还是得搞科举。”秦业下了决心,来到了博士宫。
博士宫的儒生们受宠若惊,自从淳于越离开之后,陛下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臣等拜见陛下。”
秦业笑了笑,说道:“起来吧,深夜过来,没想到你们也还没有离开。”
为首的博士回答道:“臣等在记录先前帝师说过的言论,将其编纂成一本书。”
如今纸张盛行,正是他们儒家发展的好时机。
秦业点了点头,谈起淳于越,仍旧是让他有些情绪低落。
“不知道陛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