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中午的宴会不欢而散。
阿姨们起身收拾残局。
站在旁边的关景霁站起身,做为看戏的,他倒是有些津津有味。
穿上白色西装后,翩翩公子的形象,很礼貌向周围的客人招呼之后,起身。
他心情不错,走进别墅,坐在茶台上喝茶。
茶水缓缓流淌,烹茶玩壶,安静坐在梨花木椅子上,脚腕白皙,瘦骨嶙峋,仙鹤之姿。
他看着不远处的宁依裴走过来……
于是,也给她拉开了椅子。
他沏茶手法熟练,茶沏出来汤色很鲜亮。
“记得这茶是我送给伯母的。”
宁依裴一口没喝,将烟放在嘴里,寡淡的面容绽放着,如云雾般的光。她的笑容不像在笑,而是在讥讽。
宁依裴挥挥手,而后将打火机扔给对面的关景霁,意图很明显。
咔嚓——
他将她嘴里叼着的烟,点燃。
烟雾缭绕。
火光四溅。
她嘴角的口红被抹掉,整个面孔很憔悴,背后是旋转翡翠楼梯画廊上的油画——洁白的裙子,染尽红。很美。也很惨。
“过来。”
她双手夹住烟,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打转后,对面的关景霁站起身,不顾打翻的茶水,习以为常地将手落到茶台,将矜傲的女人围在怀中。
他满眼的克制,束缚,压抑。
“再近些。”
她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刚刚靠近。
她对着其肩胛骨处,若白似骨的皮肤泛着青。
她将手上的燃着的烟头烫到了他的皮肤!
烟灰洒到了茶台上,关景霁瞳孔微缩,手指握出骨痕,他骤暗的眼底扫向宁依裴。
她及时在低位,骨子里也居高临下,她细细揉捏着烟头,欣赏着他颤抖而止言的痛感。
随后,嫌弃地将杵灭的烟头,随意扔到了烟灰缸里。
“我的项链,你最好晚上之前,还回来。”
她不等他多言。
起身。
乜眼间,看着关景霁手腕上被茶水沁湿的痕迹,细枝的手腕在宽大的袖口突显出来,他眉目如画。
比起他们家公司的明星,关景霁的长相更有特色,够美,但不娘。他的眼眶不可遏制的红血,蔓延而来,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拉回来,让其与他对视。
“你觉得项链,是我拿的?”
“难道不是吗?”
“你就这么相信沈欲?项链可值七千万,他的家庭情况,我清楚。”
“他的人品,我清楚。”
关景霁反身将她逼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椅子两侧,如看一个让他浴火焚身的深渊般。
他眼神胆寒,手指微微弯曲,在愤怒下,缓缓泄气,最后化为一声若轻的叹息。
“是吗?你觉得我人品不好?”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宁依裴要起身,见关景霁丝毫不让步,反手就是清脆的巴掌声。
关景霁的头微微打偏,碎发遮住了眼帘,他咬牙切齿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
“宁-依-裴!”
“怎么了?不用全力?不是说要杀了我吗?”
她张扬着笑,直到血逆流而上,因窒息而脖颈泛红,她也扯出一抹惊世骇俗的笑,清傲如明月,讥讽嘲笑他,异常尖锐而明媚。
比死了还要刻骨铭心的笑,关景霁有些恐惧这副笑容,逼着他去面对纠结黑暗的过往,不愿散去的阴霾。
“我怎么会如你所愿?”
他轻描淡写说完,松开了手。
如不发怒,他比岁月静好。
如若动了杀心,他阴狠无比。
越平静,越波涛汹涌。
宁依裴还仰着看天花板,头发顺着梨花木往下坠,她的上衣因争执,而扯开剥露白玉锁骨,上面残留着他手腕散下来的一珠茶水。
她清清楚楚知道,关景霁刚刚动了杀心。
她太了解他了。
她和关景霁从小认识,中途从未分离,彼此相互厌恶又相互了解,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是他们挣脱不了的宿命。
也是他们逃不了的过往。
关景霁靠在角落里,他蹲下身,修长的腿因弯曲突出了骨架,孱弱优美,很漂浮在水面的荷花,在光下有着超脱凡人的温柔。
可他忽然用手死死抠住被烟头所烫伤的锁骨。
他不怕痛,他怕自己感觉不到痛,他用尽力气死死抠着,直到血一颗颗往手上流,他死死咬住牙齿,发出内心痛苦的挣扎。
他要永永远远记住。
记住她对他所有的伤害。
她不止一次拿烟头烫他,起先,他在醉生梦死的迷恋她,而选择一次次原谅。
可,她变本加厉之后,他开始感觉到了,超过能接受的痛!
他才开始慢慢清醒,他们彼此能做的只有互相伤害。
他无法让她停止可怕的执念。
她身上遭受的痛苦,她要全部加注在他身上。
关景霁厌恶宁依裴,她懦弱,她傲慢,她无情……
他忽然冷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凄凉。
对,他应该反抗,他应该把她加注在身上的痛苦,全部还回去!
关景霁看着干净手指上,模糊不清的暗血。
为什么永远要对她手下留情?
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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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依裴收到消失蒂芙尼礼盒是在晚餐前。
儿童节的重头戏在晚上,院子里灯火通明,烟火肆意,还会有知名歌手表演节目,一些客人也将提着礼物来做客。
管家打开礼盒的时候,被吓得险些未能拿稳。
晶莹剔透的粉色钻石,顺着年份已久的项链上全是湿漉漉的暗血,有些已经凝固了,有些还热乎着。血流下来打湿了白色蒂芙尼纸袋,管家措不及防,立刻将礼盒放到地上,检查一番后,说道。
“小小姐,需要报警吗?这小偷也太明目张胆了,这项链不能要了,不干不净的,这血看起来可不像是动物的血啊。小小姐,该不会真是沈欲偷的?今天下午,就他手上沾了血啊。”
她特地给脖子围上丝巾,为了遮盖微微泛青的伤口。
细想一下……今天从项链消失开始,手上沾血的人,可不止止一个沈欲。
宁依裴反而很淡定,她拨弄指甲几秒后,命令道。
“不用报警,洗干净,我今晚宴会要戴。”
管家猜到了,毕竟小小姐骨子里是很叛逆的,很张扬,很爱掀风起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