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自已的儿子还没回来,田庆友的老妈有点着急了,虽说田庆友平日里贪玩儿成性,放了学不回家跟同学上山逮鸟撵兔,下河捉鱼捞虾的时候多了,只不过再怎么疯玩儿,到了饭点儿一定会赶回来吃饭,象今天这样饭都上桌了还不见人影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心里着急,在屋子里也坐不住了,田庆友娘来到柴房,却见屋里只有秋菊一个人在缝补衣服。
“天天他姑,怎么就你在家,天天呢?”没有看到谭晓天,田庆友娘问道。
“噢,天天说今天袁老师要给他开小课,回来的要晚些,估计也差不多了吧?怎么了?”放下手里的针线,秋菊答道——和林老五约好今天下午去他那里做围棋,知道回来的肯定比平常晚,所以出门上学的时候谭晓天编出这样的一个借口,由于袁朗一直就对谭晓天很看重,常教他一些正常课程以外的东西,故此秋菊并没有起疑心。
“庆友也没回来,我还能为他们俩个在一起呢。不行,我得让孩儿他爹找找去。”听说是这个原因,田庆友娘更着急了,他儿子倒也不是没有被老师留堂的时候,不过大多都是因为闯祸受罚,离开柴房,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前边的棋室,这里的情况还是和前两天一样,满屋子的人都围着两张棋桌观战,有支招的,有斗嘴的,其中吆喝声音最大的正是她的老公,悦来客栈的老板田大义。
“走的什么臭棋,打吃呀,把那三个子吃住这盘棋不就完了。你也是,走哪里不好,非得走在那儿,自找死路”,两边支招,田大义完全是一付高手架式,只不过棋室里这帮人的水平彼此都差不到哪儿去,又或者说田大义这两天所取得的战绩并不足以让大家信服,所以他所支的招法并不是每一个都被对局的双方所接受,有时所支招法效果不怎么理想还会被众人奚落,但田大义全不在意,仍然是热情不减,乐在其中。
“孩儿他爹,孩儿他爹。”在外人前边总得给当家的面子,田庆友娘没有进去直接拽人,而是在门口叫着,一开始时屋里很乱,田大义并没有听到,直到有人扭头看见叫人的是老板娘后捅他的腰眼儿才晓得。
“叫什么叫,不是说饭做好了你们先吃吗?”以为是叫自已回后院儿吃饭,看棋看得正在瘾头上的田大义不耐烦的摆手说道——男人好面子,虽然怕老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摆出家长的架子,至于回去以后是不是被罚跪搓板儿,那就是后话了,不过嘴里一边抱怨着,人还是离开了棋桌。
田庆友娘没有再说什么,笑着向屋里的人点头致意,等田大义出了屋子才狠狠白了老公一眼,让田大义心里打了个寒战。
“儿子还没回来,你去塾馆找一下儿。”田庆友娘下达指示。
“什么?这时候还没回来?好,我就走一趟。”田大义答应的很痛过,反正学无涯离的又不远,这样的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去就去,田大义也没换衣服,趿拉着鞋就出了客栈,没走几步就见两个小孩儿蹦蹦跶跶迎面走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不是田庆友和谭晓天还能是谁。
“你们俩个臭小子,是不是在塾馆闯祸了?”板起脸来,田大义训斥道。
“什么呀老爸,我们哪儿闯祸了。”田庆友叫道。
“没闯祸?没闯祸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你们俩干嘛去了?”田大义连声问道。
“嘻嘻,秘密。”田庆友和谭晓天眨了眨眼睛,故做神秘的向田大义答道。
“秘密?屁,不就是玩儿去了吗?一天到晚光知道玩儿,书不背,作业不写,看你以后长大了能干什么!”田大义骂道。
这样的骂田庆友不知道听过多少回,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所以根本不具备杀伤力,也不用理老爸,他拉着谭晓天,两个小孩子先一步跑进客栈去了,田大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娘,娘,饭做好了吗?饿死我了。”刚到后院,田庆友就扯开嗓子大声叫了起来。
听到叫声,田庆友娘和秋菊都出来了,“你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是不是又被老师留堂了?”田庆友娘二话不说,一把揪住田庆友的耳朵,这个动作她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回,熟练之极,田庆友虽然条件反射般的低头想躲过,却还是被老妈牢牢抓住,呲牙咧嘴地拽进了屋里。
想比于田庆友的悲催,谭晓天受到的待遇就好的太多了,秋菊让他先在院子里把手洗了,然后进屋里吃饭,饭很简单,稀粥馒头就着咸菜,虽不丰盛,但在林老五那里干了半天的活儿,小孩子也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不大一会儿就吃完一个馒头,接着还要吃第二个。
“天天,今天怎么这么能吃?和庆友呆的时间长了,连胃口都象他一样了?咦,这是什么?”小孩子能吃,当姑姑的自然高兴,又给谭晓天碗里加了一勺粥,她笑着问着,一低头,却发现屋里地面上有些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木屑碎片,再往别处看去,还不只是一处,从门口到小桌旁还有不少,秋菊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家里的地面经常打扫,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少见。
见姑姑查看地面,谭晓天也跟着低头去看,待认出那是自已鞋底带进来的东西,下意识的把脚往桌子底下缩,但这样的小动作却没逃过秋菊的眼睛——假如他不动,秋菊还没什么,终究小孩子玩儿起来就不管不顾,脚底儿踩了垃圾不知道也很正常,但现在自已什么还没问就躲躲闪闪,这不是心虚的表现吗?
“天天,把脚拿出来。”秋菊说道。
“啊?怎么了?”谭晓天一惊,哪里敢把脚拿出来。
“不听姑姑的话了吗?”秋菊的脸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