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再清楚不过,的确,有些事儿随便哪个人都能做,但不是随便哪些事儿哪个人都有本事当生意做,就好比很多人都能哼几句小曲儿,可能摆摊儿卖艺的却是百中无一,不要说赚到观众们的钱,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开嘴就很不简单了。
同样的道理,讲棋不难,高有高的道理,低有低的想法,只要会下棋,对于棋局就会有自已的想法和见解(至于这种想法和见解是否高明或者正确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把这种想法和见解表述给别人就是讲棋,所以,讲棋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讲好,怎么才能让听的人觉的有所得,认为值得给钱――否则,随便哪个人讲棋都要给钱,天底下哪儿来的那样便宜事儿?
“呃,孙老弟,你复一次盘要收多少钱?”不管明不明白,但清楚的是,孙东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职业棋士,下棋也好,讲棋也好,总之,没好处的话就免开尊口,休想请他动口动手。
“呵,那就不一定了,我又不是庙观门口摆摊抽签算命的先生,解签十文,算命二十。收多少钱,一看心情,二是量力而为,一两银子一局不会嫌多,十文铜板一局也不会嫌少。”孙东笑道――把范围划的这么宽不是没有原因,来之前他已经从苏全那里对梅龙镇的生活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梅龙镇里即有家产比之青云城的有钱人也毫不逊色的刘府,也有每天都要为生活而忙碌的穷人,而且梅龙镇地处偏僻,整体生活水平较低,钱财方面的需要并不是很大,所以大部分镇民尽管衣食无忧,家里的现钱却是不多,要价要是太高了,只怕把人都给吓跑了。
“这样呀”,听到这个回答,每个人都互相交换着眼色,心里估摸着请这位青云城来的高手指点一二的话,以自已的财力付出多少才说的过去。
一时间屋里变的安静下来。
“哟,两位小秀才回来啦!”屋外忽然传来伙计来广夸张的叫声。
“是呀,来广叔,今天中午吃什么呀?”,“我爹呢?”接着传来的声音一高一低,一粗一细,听声音就知道是两个小孩子。
“呵,有你最喜欢的炖萝卜,你爹在棋室里呢。”来广分别回答着两个小孩子的问话,话声中,棋室门口挂着的门帘一动,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小孩子,“老爸,给我钱,我要买糖豆!”前边那个胖子径直奔向田大义,伸出手来就吵吵的大声叫着。
“好好好,你这孩子,都胖成什么样了还一天到晚想着零食。”田大义嘴里骂着,却还是从怀里摸了一枚铜板放在儿子摊开的手掌里,正是今天彩棋的第一笔抽头。
拿到了钱,田庆友欢天喜地的直蹦,哪里理会老爸的抱怨,“天天,走,买糖去。”,他转身拉着后边的谭晓天就走。
天天?莫非这个小孩子就是苏家兄弟花重金聘请自已教苏靖下棋以对付的那个?
孙东心中一动,“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他折扇一展,拦住了那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
“”被拦住的小孩子一愣,抬起头来望着孙东,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
“呃,呵呵,我不是坏人,没有恶意的。”小孩子的反应显然是对自已这个陌生人的不信任,孙东忙摆出自已最和善笑容做着解释道。
小孩子下意识的扭头望向林老五,似乎在向他询问面前这个陌生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老五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答。
“谭晓天。”小孩子这才答道。
果然是他!
孙东暗自点头,重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小孩子,看完之后,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倒是清秀干净,象是个聪明孩子的样子,可年纪也太小了些,他真有苏全说的那么厉害吗?
“天天,走啦,快点儿,晚了说不定就卖完了。”田庆友对谭晓天被拦住很不满,他一连声的催促着。
谭晓天于是转身要走,却还是被孙东拦了下来,“呵呵,天天,听说你围棋下的很不错,是不是真的?”
听了这话,谭晓天没什么反应,屋里的其他人却都是大为惊讶――没想到天天这孩子的名气这么大,居然连城里来的高手都知道他的名字。
“呵呵,是呀,天天棋下的可好呢,我们这儿里的人都搞不过他。”林老五笑着替谭晓天回答道,脸上颇为自豪――这小半年来,他和秋菊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尽管还没有谈婚论嫁,但镇上许多人都已经将之视为一对,成为一家人只是早晚的问题,也因为如此,林老五也是把谭晓天当成自已的侄子,侄子名声在外,他自然是感觉面上有光。
“呵呵,是吗?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孙东摇了摇扇子,笑着说道,目光一转,正看到桌上还没有收拾的棋局,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这样吧,这盘棋再在轮白棋走,你的对手呢,就是这位大哥,如果你能反败为胜把这盘棋拿下来,这十文钱就归你了,怎么样?”从怀里摸出一枚大钱,他笑着在谭晓天面前晃了两晃,又指了指庞老四。
“呃?真的?”小孩子的眼睛明显一亮,十文钱,对一个小孩子而言可是相当大的财产,象田庆友刚要到的那一文钱去杂货郎那儿能买十多颗糖豆,能美美的含上大半天,十文钱,那能买多少颗糖豆呢?“呵呵,当然是真的。喏,钱就放在这里,能不能拿走,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办不到,这钱可就归他喽。”把那枚大钱放在棋盘旁,孙东笑着说道――庞老四刚刚输了十文钱,为了挽回损失,肯定会全力以赴,不会故意放水的,再加上他就是这盘棋的对局者,对这盘棋的变化比别人都更清楚,拿他来做测试这个小孩子实力的对手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