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苏靖,算得上是一个聪明孩子,与同龄人相比,棋上的才能也算不错,如果自已刻苦努力,再有高手从旁指点传授,再有个三四年入品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最终能下到什么水平,那就不是我敢妄自断言的了。”斟词酌句,孙东谨慎的答道。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刘文雄这样的老江湖,听人说事儿自然不会仅仅流于表面,孙东话说的客气,留有很大的回转余地,不过这种表态的本身就已经说明对方对那位唯一的短期学生的评价并不是很高,不然为什么要说‘与同龄人相比,棋上的才能也算不错’呢?
“呵呵,贤侄似乎对苏靖围棋方面的发表前途并不是很看好呀?”刘文雄笑着问道。
“呃,话倒也不能这么说。”孙东有点尴尬的解释道――怎么说那也是自已的学生(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月),在别人面前说自已的学生不够出色,即便那是事实,也一样不是很妥当。
“哦,怎么说呢?”刘文雄饶有兴趣的问道。
“嗯,这么说吧。”孙东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回答。
“,天赋这种东西,除非是高到一定的程度,对棋手棋力所能达到的高度其实是很有限的,简单的说,天赋高的人,在学棋时比一般人要有优势,无论在理解力还是在掌握知识的速度和深度上,都比一般人快很多,一般人学三天才能掌握的东西,天赋高的人可能一天就可以掌握,所以,在其他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天赋高的学生能够以更快的速度达到较高的水平。”
“但是,围棋的特点是易学难精,基本的手法手段就那么多,只要肯下功夫,肯花时间,学的再怎么慢也总有全学会的时候,就象读书,认识三千左右的字,市面上能找到的书基本就没有读不懂的,你识字识得快也罢,慢也罢,等到都认识了三千字以后,差距也就显不出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早一步掌握总比晚一步掌握好些,最起码能节省出更多的时间去学更多的东西。我做这样的比喻只是想表示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天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因为这绝大多数人来说,棋力能够达到的高度其实相差无已,天赋高低,无非是早点儿或者晚点的分别而已。”
“,这种道理不仅对一般的围棋爱好者成立,对于大部分以棋为业的专门棋家也是如此,许多人下了一辈子棋,也只能达到被国手让二子的水平而不能再有寸进。”
“当然,这些道理在一流国手身上并不适用,那是另外一种层次的问题,在那个层次,各种技战术手段每个棋手都已经熟练掌握,即便有差距也不会非常悬殊,而到了这时,天赋方面的因素便被相对放大,好比跳高,横杆儿两三尺高时咬咬牙,加把劲儿,再高个一两寸一般也不是问题,可见高一些,比如四尺,甚至五尺时呢?那时不要说是一寸,就是再往上抬半指也只能望而兴叹,无能为力。这时,天赋就是能力极限,形象的比喻,好比盛水的茶杯,杯子大,盛的水就多,杯子小,盛的水就少。大杯可以装下小杯里的水,小杯却无法把大杯里的水装下,再怎么努力,达到了极限时也是枉然。”
“,苏靖棋上的才能不错,相比于大多数同龄人,已经属于比较出色的那种了,但在专门学习围棋的棋院里,具备这种素质的孩子虽不能说比比皆是,然而十个里找到三两个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以我的估计,苏靖若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心态努力用功,获得品级只是时间的问题,达到二流水准也并非没有可能,但要想成为一流国手,怕是除了自已的努力外,还得要有特别的机缘。”
孙东的话终于告一段落,所讲的这些有些是少时学棋听老师所讲,有些则是他这些年来与青云城的高手争锋斗勇所得到的感悟,是不是正确,见仁见智,但有感而发,却是言之有物。
“嗯,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苏靖在棋上有相当的天赋,但这样的天赋在以棋为业的品级棋手中算不上特别,努力用功,成为大周国内二流棋手难度不大,但想进入一流国手的行列基本不用抱太多的希望,是这样吗?”刘文雄不愧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整理概括抓重点的能力极强,孙东口水流干的说了半天,他几句话就给讲清楚了。
“伯父说的极是,晚辈佩服之至。”孙东拱手赞道。
“呵呵,我不过是经你敢说话而已,有什么好佩服的。”刘文雄大笑道――这话的确不假,他是什么身份?梅龙镇的首富,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所谓财大气粗,所说的话就算是过份,谁还敢上门来找他讨说法?
孙东只能以笑应对,这个道理他懂,但却不能从他口中讲出。
“呵呵,文雄,你怎么忽然问小东这种问题?刚才说是有别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刘老太爷笑着问道。
孙东对这个问题也是非常好奇,只是刘文雄不主动说出,他也不敢自已去问,此刻刘老太爷替他讲出,他自是求之不得。
“呵,的确是事出有因――扬州新号开张,我宴请当地名流士绅祝兴捧场,席间结识一位来自京城的围棋高手,姓董名永,乃是棋界四大家中董家的嫡系传人,闲聊之间,得知其也是刚到扬州,目的是在扬州开办棋院,广收门徒,为董家光大门楣,其时已经看中一处庭院,正筹措资金准备买下。我当时心中一动,讲说梅龙镇也有几个下棋不错的孩子,问他愿不愿意收下,他满口答应。于是我投资两千两白银,买下那处宅院做为棋院场地,投桃报李,而他则聘我为棋院名誉院长。”刘文雄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