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部落久不入侵,今年这是怎么了?”女帝看着公文诧异。
刘茂林和八贤王都摇头表示不知。
“而且还是选择了在冬季入侵,努尔哈里是不是疯了?”女帝拍公文道。
八贤王上前一步:“陛下,现在说这个,有些晚了。眼下我等还不如考虑考虑如何解决这件事。”
女帝捏起来下巴:“隋阳好不容易能歇上几年,经济什么的,都还没缓过来神,努尔哈里挑这个时候进攻,真是有点意思。皇叔。”
八贤王抱拳道:“臣在。”
“你觉得,努尔哈里目的何在?”
八贤王老老实实的摇头:“回陛下,说实在的,臣不知,往常西戎秋季进犯,还能理解,趁着天还暖和时,入境劫掠一通。可眼下却是天寒地冻,就算他们拿下雍凉,那时军力也已经疲惫,无力再战,更是得不到任何的好处,除了给雍凉百姓们制造一些恐惧之外,臣实在是不明白努尔哈里用意何在。”
女帝哼了一声:“不管如何,努尔哈里既然敢犯我隋阳,那他就得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刘茂林也点头道:“没错,我隋阳百战立国,尚武之风三百年不曾断绝,既然努尔哈里下了战书出了招,咱们哪有不接的道理。”
女帝捏下巴道:“二位以为,何人挂帅出征为好?”
“武侯,陆恭游。”
就好似商量好一般,俩人同时道。
女帝听了不住的点头:“陆公对西戎战绩从无一败,也的确是西境十三戎的克星,好,就依照二位意思,传令,陆恭游觐见。”
门外候着的乐公公转身而去,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陆恭游被带到。
喊了一声万岁后,女帝手拿着凉州公文下了堂,冲陆恭游道:“陆公,看看这个。”
陆恭游接过一瞧,也愣住了:“努尔哈里是不是疯了?”
女帝摇了摇头:“朕不管他是不是疯了,但是眼下他入侵我隋阳已经成了事实,陆公,雍凉战局,朕交给你了,小败可以。但朕希望笑到最后的,是你,是整个隋阳,明白么?”
陆恭游抱拳接旨:“谨遵圣谕。”
女帝负手立于原地:“大兴城八万王城近卫军,朕只能让你带去一半,多长时间,可平定雍凉,为朕带来好消息。”
陆恭游仔细的想了想:“此去雍凉,去时需要一月,战一月,归来一月,最多三个月的时间,臣必带捷报返京。”
女帝点头:“好,陆公,朕相信你,出兵日期,就定在三日后,那是,朕亲自为你祭旗送行。”
“谢陛下。”
说完这句话,陆恭游转身便去了。
待陆恭游走后,女帝一直在心中藏着的想法终于是掩藏不住了,转头看八贤王皱眉道:“皇叔,你觉得,陆公此去,能打退努尔哈里,收复雍凉么?”
八贤王反问女帝:“陛下,恭游从军二十年,你何曾见过他打败仗过?”
女帝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隋阳军队,已经有三年时间未曾见过战事,就算是陆无敌,在京城中也荒废的太久了。”
八贤王对陆恭游很是有信心:“陛下放心,别人我不敢说,恭游带兵出战,臣敢保证,努尔哈里不是对手。”
女帝还是有些迟疑:“可是,就算是再好的刀,不磨的话,他也会生锈的,更何况陆公呢。”
八贤王瞧着女帝:“陛下,不如咱们打一个赌?”
“什么赌?”
八贤王道:“若恭游得胜还朝,陛下要赐我一坛美酒。”
“若不是呢?”
八贤王摊手道:“那老臣就将家中宣帝赏赐的宅子,拱手送给王小来,如何?”
女帝想了想:“好,朕这就吩咐人备好美酒。”
八贤王笑道:“唉,我那宅子,算是送不出去了。”
女帝牵强的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刘茂林就在一旁看着这叔侄两个互相给对方打气。
“对了老相国。”
女帝忽转身道。
刘茂林抱拳问:“陛下,有何吩咐?”
“这些日子,雍凉方向肯定会涌来不少因战乱而逃荒的百姓,你传旨司州各郡郡守,但凡有雍凉百姓涌入,不准驱逐,一定要把百姓们安顿好了。”
刘茂林抱拳:“遵旨,陛下。”
女帝叹了口气,扶着眼皮子嘟囔:“为什么,朕还是觉得眼皮总是在跳呢,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堂上二老相互看看,都没有说话。
“好了,二位先下去吧。”女帝道。
二人闻言,抱拳转身离去。
女帝这才叹了口气,做回龙书案前,拿出来了一张宣纸,提毫在上写写画画,一边写,还一边的嘟囔,完全不似刚才那般镇定。
“战事一开,先不说钱粮损耗,军士抚恤的问题,光是这流窜逃亡的百姓,就无法安顿,司州本就是人口大地,突然又多了雍凉二地数十万的百姓,各处郡县,能有这么多的空房么?再加上天气转入隆冬,那些能住进房屋的雍凉百姓们还好,那些没住上的,岂不是白白受冻?再加上,近些日子,南方六省也有不少的灾民北上。这一件件的事情,都凑在了一起,光是拿钱粮出来,怕是无法解决了,万一再有商人不顾大局,一昧的贪财涨价,控制市场,唉,想想就让人头痛,小赖子,若这时候你醒着就好了,给朕出出主意,怕朕也不用费许多心思了···”
这一席话,说的忧心忡忡,也能看得出来,先前女帝淡定模样,完全都是装出来的,对于努尔哈里的入侵,也的确让女帝心里没个底,毕竟这是她登基后,隋阳境内,第一次的战事。
叹了口气,女帝又想了王小来,结果更加的郁闷了。
···
朔风起陇右,满是砂砾的平原上,成千上万的骑兵列队,为首的一个,正是当今天榜第九名的狼王努尔哈里。
他手提古松纹巨剑,眼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城池,嘿嘿的笑:“不过三年时间没有交手,这隋阳军队就已经弱成了这个样子么?”
出征前,那些反对努尔哈里的手下们此时都换了一个嘴脸,他们也是尝到了十七战皆胜的甜头,对于隋阳的恐惧,也不似先前那般深刻。
“隋阳人就是一群废物,太平日子磨灭了他们的斗志,有大王您亲自带队,这些隋阳人,甚至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
听着手下人拍的马屁,努尔哈里哈哈的大笑,手中巨剑往前方陇右郡城池一指,高喊一声:“儿郎们,今日天黑之前,大王我要在城头上饮酒,可有愿随本王者?”
成千上万的马上健儿举刀咆哮。
听闻耳中澎湃之音,努尔哈里豪气顿生,喊了一声,身上连带着他胯下战马,忽地燃起了气焰,望着陇右城池,努尔哈里大喝一声:“驾!”
马如蛟龙,万名骑兵奔涌而上。
陇右城中,仅仅只有不到两千守军,望见了城下骑兵奔涌,好些个都吓得魂不守舍,甚至于,还有的想趁努尔哈里未到,弃城而逃。
陇右守城都尉名叫宁长庚,是隋阳初代军神宁白渊的旁系后人,只是传到他这一代,宁家早已没落。
参军已有十多年的宁长庚,打小将宁白渊视作人生目标。
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能振兴宁家往日辉煌,十数年的努力,让这位年过四十的宁家后人做上了陇右都尉的位子,本以为日后会节节高升,没曾想,隋阳却一连太平了三年都无战事。
以至于,宁长庚常对妻子言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现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战事,宁长庚甭提有多高兴了,几天前就擦好了刀枪,自言时机终于到了。
身处在都尉府,见有手下提出要弃城逃跑,暴怒的宁长庚一剑劈死了那个懦弱的手下,提剑面向众人,怒气冲冲,说出了三百年前,他的祖先宁白渊的那句传唱至今的名言:“家国有难,身为将士,唯有以死相拼,上不负君,下不负民,岂有逃避之理耳?今日我当死战,斩贼酋首,与诸君痛饮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