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晚了,这个点,大兴城早已经家家闭户,就算是客栈,这个点,也都打了烊。
街上,偶尔有宵禁的巡逻士兵走过,夜色下,王小来与沈西平两个醉鬼踏着朦胧月色前进,一旁边,驾马车的舒九钗慢悠悠的跟随。
三人左转右转,饶了好几趟的街,终于是来到了平西将军府。
望了一眼门前挑着的一双大红灯笼,沈西平有些怂了,就冲王小来道:“大人,天都这么晚了,要不,咱们明天再说?”
王小来一巴掌拍过去:“别废话,你回自己家还分天晚不晚啊,敲门去。”
沈西平无奈,只得上前,口中还道:“那咱们得说明白了,等会儿见到我娘,您得帮我说着点话。”
“看心情吧。”
“唉,大人您要这样我就不敲门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快敲门去。”
“好勒。”
说着,沈西平走上来,叠指扣门,咚咚咚,三声响,门内没啥动静。
沈西平回头道:“看吧大人,我就说这个点人都睡了。”
王小来拉开沈西平,自己上来,道:“有你这样敲门的门,看我的。”
说着,就拿手咣咣咣的在大门上拍了三下。
“看,我就说吧,人都睡着了,咱明个再来。”
不见回应,沈西平摊开手道。
说着,他就要走,王小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特无语道:“我都纳了闷了,这是你自己家,你咋弄的跟来做客似的。”
沈西平:“···”
“不是,这不天晚了么,我想着打扰到我娘多不好···”
正说着呢,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跟着,府里管家李伯走了出来,老头子揉着朦胧双眼,走出门来一瞧,哎呀一声,当时激灵:“少爷,您回来了?”
王小来冲沈西平甩了甩下巴,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看。
这时候,李伯也注意到了王小来,忙抱拳道:“侍中大人,您也来了。”
一旁沈西平诧异转头:“侍中?李伯,您怎么知道大人他升官了?”
李伯呵呵的笑:“侍中大人可是来看望夫人好些次了,当然知道了,先别站在外面了,快,快进来,老夫人要是知道少爷您回来了,一准高兴。”
“不是李伯,这么晚了,就别打扰我娘了吧。”
李伯回头道:“夫人正在佛堂念经呢,还没休息呢,少爷,您先领着侍中大人去大厅里边,我这就喊老夫人过来。”
“唉,李伯,李伯。”
沈西平喊着的同时,李伯早已经远去。
王小来就伸手拍了拍沈西平的肩膀。
后者满是无语,领着王小来道:“大人,请吧。”
来到了大厅上,那沈西平还问王小来呢:“李伯刚才说您这些日子来不少次了,怎么回事大人?”
王小来就像是来自己家一样随便坐下,唉一声叹气道:“我把人儿子给拐跑了,还不兴我过来拜访拜访老人家啊,真是的。”
沈西平到王小来旁边坐下:“那您没跟我娘说我去山地部落的事吧。”
王小来抬头道:“没有,你当我什么都说么?这事可不比其他,除了咱们少数几个之外,我谁都没告诉,就连陛下都不知道。”
说到女帝的时候,王小来迟疑了,女帝真的不知道么?不,他不敢下包票,毕竟当初收留卢家父子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啊。”
沈西平拍着自己胸膛道:“要是让我娘知道我走私,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别说你了,让陛下知道了我走私,我的皮也得被扒了。”
舒九钗好奇的看着这俩人,心说知道还敢这么干,感情是挣钱不要命啊。
这俩货正嘟囔着,外面,沈西平老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抱歉,抱歉,老身来晚了,让侍中大人您久等了。”
人随话至,沈母由李伯搀着走了进来。
王小来忙起身:“伯母您客气了,喊我小王就行。”
沈母呵呵的笑,一边招呼着坐,一边上了主位上坐下。
坐下后,回头看沈西平:“平啊,回来了?”
沈西平很怂的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母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爹前些日子还给我来信呢,问家里情况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惹祸什么的。”
闻听此言,沈西平忙抢上来问:“那娘您怎么回的?”
沈母啧啧摇头:“能怎么回?实话实说呗,你都有半年时间没在家了,娘怎么知道你在外面惹祸没有。”
王小来特纳闷,问沈母道:“伯母,之前老沈说跟我去龙首郡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您么?”
沈母诧异道:“这孩子什么都没说啊。”
闻言王小来回头瞪沈西平,张嘴无声而言:“你还想让我给你求情,等着吧。”
看懂了王小来的唇语,沈西平慌了,把双手抱起告饶,然后跟自己母亲道:“那啥娘,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跟着大人来着,不信的话,您问大人,您问舒疯子。”
沈母不解:“舒疯子?”
一旁边舒九钗恨恨的瞪了一眼沈西平。
“唉,算了,你也不小了,去哪全是你的自由,娘也管不着。”
沈西平闻言大喜:“真的?那我这次上雍凉前线也没可以了?”
话落下,沈母一声咆哮:“什么!”
沈西平听得直皱眉:“娘您小声点,这大半夜的。”
沈母蹭一下子站起来:“你要上雍凉前线?”
沈西平呆呆点头。
王小来在一旁瞧着不对劲,就上来劝:“伯母,老沈咋说也是个军人,去战场上求功名也是正常,您别动气,伤着了身子不好。”
沈母没回答,而是低头四下里的找。
这把沈西平吓得,只是以为沈母要找棍子打自己,慌忙道:“娘,您有话说话,别动手啊。”
王小来贱兮兮的提醒:“伯母,您手里不就有拐杖么。”
“大人你···”
沈母一顿手中拐杖:“李伯。”
旁边李伯立刻答应了一声。
“去,把老爷房中留下来的箱子拿过来。”
“是。”
“娘,您要干什么?”
沈母没有回答,这把沈西平更是吓得不轻。
有片刻的功夫,李伯去而复返,怀里,还抱着一个木匣子。
王小来瞧见了,就探着脖子看,但见那木匣子也就是笔记本大小的一个方正箱子,瞧着不怎么大,但是份量却是不轻,这一点,从李伯那胀红了脸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平儿啊,给娘跪下。”沈母道。
沈西平有些不好意思:“娘,我都多大了,还跪啊。”
“跪下。”
沈母的语气,不容反对,后者听了之后,二话不说,扑通下跪。
沈母招手李伯到身边,问沈西平道:“你真打算上雍凉前线?”
沈西平点头:“一定要去。”
沈母道:“好,既然你一定要去,娘没别的话说,这箱子里,是你爹当年还是小卒时的披挂。”
沈西平闻言一愣,抬头不解的看着自己母亲。
沈母开了匣,把里面盔甲取出来,披在沈西平的肩上,口中还道:“娘不是什么老顽固,知道男儿功名,除了读书,便是杀敌。你这孩子从小讨厌书本,娘知道,你就喜欢舞刀弄枪,也只会这个。”
旁边王小来提醒道:“那个伯母,老沈这是上战场啊,很危险的。”
沈母回头看王小来:“这个老身知道,毕竟易京当初就是靠这个做上的平西将军,平儿他哥,走的也是这条路子,不能到平儿这,就不让他去做了吧。”
王小来:“呃···”
沈母看沈西平道:“平儿,你上前线,娘支持,你被陛下夺了官职,娘也知道,不过,那没什么,明天娘就亲自去午门前,向陛下给你求来这一个小卒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