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面之上,一支数量不菲的舰队正扬帆而行。
最中一艘主船上,悬挂着新罗白虎旗,甲板上,站着的尽是精壮的士卒。
往船舱里看,一片奢华,哪叫金的哪叫银的,黄白之物因有尽有。
在船舱最末尾的王位之上,坐着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本应是青春靓丽的年纪,此时却是眉头紧锁,趴在桌上的隋阳地图上来回的看,手中笔不住的写写画画。
新罗大将军崔金灿走入进来,到舱内跪拜,双手高举着喊道:“参见吾王万岁。”
闻声女子抬起了头,正是许久不见的随珠,她看着崔金灿,笑了:“崔将军,和你说了多少次,天底下,只有我皇姑才是万岁,我,不过只是千岁罢了。”
崔金灿点头:“末将记下了。”
随珠伸了个懒腰:“距离扬州还有多远的路?”
“回吾王,不足三天。”
随珠闻言笑了:“三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崔金灿道:“此次我军所使用的是新罗一流造船大师金大师的最新发明,快,也是理所当然的。”
随珠瞧着崔金灿笑,冲他招手道:“来,崔将军,来这坐。”
说着,就指了指左手边下首的一个席位。
崔金灿闻言恭敬点头,答了一声是后,走近前坐下,一副恭敬的样子。
随珠就瞧着崔金灿:“崔将军,和赵绥交手,你有几分的把握?”
崔金灿抿嘴沉默,半响抬头:“六分。”
随珠咦了一声:“六分?你倒是挺有自信。”
崔金灿笑笑:“吾王明鉴,非是臣自信膨胀,而是赵绥先前被隋阳大帅王小来连续打压,胆量理智全无,若是这样的赵绥臣还打不过的话,那就不用做这个大将军了。”
随珠哈哈大笑:“好,好,本王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性子。”
崔金灿闻言一凛,心说时至今日,随珠终于承认自己是新罗王了。
“哼,那赵绥当真可恨,正面不是对手,尽会用一些阴招来取胜,这一次,本王就让那赵绥看看,皇姑没法给小赖子报的仇,我随珠来报。”
“殿下!”
正当此时,打外面走来火棘。
随珠闻声抬起头来。
崔金灿也赶忙站起身。
随着随珠的威风日涨,现在的新罗,几乎没有喊随珠为殿下的了,也就是当初被女帝派到新罗协助随珠的火棘,还敢这么称呼。
“怎么了火棘?”
火棘瞧了瞧崔金灿,崔金灿倒也是识相,起身就要告辞。
随珠喊住了他道:“崔将军何往?坐下,一起听听是什么事。”
随珠这么说,崔金灿只能点头。
跟着,随珠便示意火棘直接说。
后者答应一声,既然随珠都这么讲了,那自己还有什么顾虑的,她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殿下,隋阳最新的消息,大帅王小来归来,并领回来了一个高手,抬手之间,前后毁灭赵绥叛军将近五万,寿春,无名谷之围,都已经解开。”
随珠闻言一愣:“解,解开了?”
火棘点头:“是的,另外,王小来带领金世昌与宁世广,汇合了海贼白文乐所部,以及沈西平和宁习,对绝命谷围困蔡炳文的齐王赵禀动手,两日激战,在那个高手的帮忙下,生擒了赵禀。”
随珠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这两日。”
随珠:“···”
崔金灿和火棘都看着随珠不说话。
半响后,兴许是受不了船舱内太过于压抑的气氛了,崔金灿便开口问:“吾王,咱们还去隋阳么?”
“去,为什么不去!”
随珠咬牙大喝一声。
她这么一喊,惊吓住了二人,都抬头愣愣看她。
随珠哼了一声:“十万大军,从草原转战隋阳,怎么能因为叛贼赵绥不成威胁就放弃了。”
崔金灿点头:“臣明白了。”
随珠拿手向前指:“传令下去,此次我军目标,仍旧是广陵。”
崔金灿大声答是,忙转身去了,只留下火棘和随珠两人在原地站着。
当崔金灿走后,火棘就忍不住问随珠:“殿下,赵绥已经是大势已去,咱们还去的话,已经没有有意义了。”
随珠反看火棘:“怎么就没有意义了?火棘,告诉你,若是现在就回去,那才是没有意义了。”
火棘:“···”
“可是我们现在去,对战局压根起不到什么大的影响,充其量,也就是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就锦上添花,我要让小赖子明白,我,随珠,依旧是隋阳人,依旧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在乎···他···”
随珠说完,就沉默了。
火棘点点头:“臣明白了。”
说完,转身去了,只留下随珠一个人在船舱里面呆着。
···
大军行进至建业,建业城望风而降,倒不是说隋阳征讨军如何的战无不胜,最主要的,还是赵绥在扬州造怨太深,尤其是强拉壮丁一事,导致了百姓们怨声载道。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这些百姓想的还是赵绥做了皇帝,他们多少也能做一做那升天的鸡犬,但当王小来带领的征讨军越来越强,而赵绥越来越疯狂的时候,他们,终于是认清楚了局势。
就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守将有必死的决心,可是,手下兵丁却全都是拉来的壮丁,他们已经没有了战意和斗志,你就算是军神宁白渊在世,也不可能再打下去的。
所以,不只是王小来在建业的这一路,蔡炳文领导的另一路军,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重镇濡须口。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赵绥,大势已去。
当初的十八路反王,唯今只剩下了赵绥一个。
赵王早已经身披白绫,投降了平叛军。
···
吴城还在广陵之后,比广陵更加的在扬州腹地,在赵绥从无名山谷溃逃之后,便将所有的财产与势力迁到了吴城,他是打算将吴城发展为第二个广陵,并镇守于此。
每日听着探子从前线送来的战报,赵绥越发的恼怒与暴躁。
经常间,都能看到因为一个失误,就被赵绥砍死的奴仆下人送出吴城王府。
整个吴城都开始有些人心惶惶。
百姓们生活在此,并不是没有想过反抗,然而不同于其他城池,吴城的守军,是赵绥发展了十年的亲卫军,将近万人,是赵绥最后的保障。
历天行迈步走入了王府,来到大殿上,就看到,大殿尽头坐着赵绥,手持杯盏,正醉生梦死。
前线的军情战报散落了一地,被歌姬舞女随意的踩在脚下。
历天行见了,皱了皱眉走上前,打地上捡起来一封战报来看,上面却是什么什么地方又失守的消息。
“青青。”
正当此时,躺在座椅上的赵绥开口喊。
当初被他从大兴城带回来的歌姬柳青青连忙答应:“王爷,奴婢在。”
赵绥往肚子里灌了好大的一口酒,打了个嗝,醉醺醺道:“再给本王唱一遍月儿双吧。”
柳青青点头,就拨动二胡,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赵绥听着曲子,大笑大叫,拍腿打着拍子,到最后,更是下堂来拔剑起舞。
你别说,赵绥虽然是邋里邋遢的,但是他天生一副好皮囊,身形修长,舞动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的。
一曲舞闭,赵绥哈哈大笑,高举手中杯盏过头顶:“人生得意须尽欢。”
说完,一口饮尽。
历天行见了,可以说是痛心疾首也不为过。
当初那个反出了大兴城,意气风发的广陵王赵绥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生平第一次,历天行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