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虽是国公府小姐,有父母兄弟宠爱,接触的人也都对她友善,从没见过世间险恶,更无半点蛮横之气,反而养得娇憨烂漫。
说到底,被保护的太好了。
嫁入谢家以后,即使婆母对她百般挑剔,她也全不在意,只以为是在教导她谢家的规矩,一门心思侍奉公婆,满怀希冀等夫君回来团聚。
以往谢府一家人吃饭,她都要在婆母身后服侍,等全家人吃完才能上桌,毫无怨言。
时间久了,谢家众人只当她软弱可欺,所有人蹬鼻子上脸,人人都能CPU她。
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早已不是原主。
谢夫人旁边那个属于谢老爷的主位如今空着,想是他嫌家事扰人,自己不便参与,也躲清闲去了。
于是贾欣馨提着裙摆大摇大摆坐了上去。
“你……!”
谢夫人刚想呵斥,问谁让你坐下的,忽见她发髻后簪的正是自己想等下好好赏玩的牡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呛出一串咳嗽。
贾欣馨忙伸出小拳拳,像模像样地给她捶背,“母亲慢些,喝口水顺顺。”
谢母想着平妻的事还是得好好跟她说,强压下心中怒火,挤出一丝笑来。
“欣馨,这便是你薛家表妹。”
薛清宛起身走上前,对着贾欣馨盈盈一拜,行了个姐妹半礼,叫了声“姐姐。”
从贾欣馨进门,她就在悄悄打量她,只觉眼前女子并不像谢淮形容的那样平平无奇,愚笨不堪。
反而光彩照人,有种久居人上的不凡之气,即使面对这么多人也毫不局促,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显得暗淡了许多。
就连谢淮刚刚也看着她发愣了半天。
想到这,她心中升起一丝委屈。
她只当那是富家小姐天生的贵气,如果她见过几千年后的明星,就会知道这是人红久了,在闪光灯下养出的红气。
她本以为这次贾家犯了事,自己帮谢淮立了功,又怀了孩子,进门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看到贾欣馨,心中不觉警惕了几分。
这会儿贾欣馨也在好奇地打量她。
薛清宛看上去比原主还要大几岁,比贾欣馨瘦些,也没那么白,五官倒也清秀。
她梳着未嫁女的双鬟髻,脸上未施粉黛,带着几分病气,穿的也素静,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清冷小白花。
贾欣馨却比谁都清楚,这朵小白花其实是朵小毒花。
原书中谢淮最后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有一半都是她在出谋划策。
这次边境失查,本也有谢淮的过错,薛清宛却能冒死蒙混过关出去报信,事后还织造证据,将所有过错都推给守关的贾成荫。
结果是击退外敌的贾成荫进京查办,谢淮反而有功无过连升三级,回京任从五品中御大夫,从此开启权臣之路。
而梁国公府却自此开始衰败,一路都在做谢淮的踏脚石,最后全族获罪,三岁以上男子斩首,女子沦为官妓。
原主贾欣馨一心痴恋男主,并未在薛清宛入府时选择和离,而是忍气吞声接受了平妻。
她以为自己这样退让总能换来夫君哪怕一分的真心,却不想从那以后谢淮再没进过她的院子,她只是谢淮后院的一个摆设。
在榨取完国公府所有剩余价值后,谢淮更是以无子之罪将她休弃,连她被编入官妓也没有看在旧情出手相救,原主最后受尽凌辱含冤自尽。
贾欣馨目光一路向下,最后定在薛清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突然叫道:
“哦哦都显怀了,你快坐下吧别动了胎气。”
薛清宛没想到她会这样大惊小怪叫喊出来,满脸尴尬地用袖子掩住小腹,讪讪坐了回去。
贾欣馨却像全没注意到她的尴尬,身体前倾一脸关心地问:
“这有几个月了?”
薛清宛面色不悦,又不好不答,“四个月。”
“四个月,”贾欣馨掰着手指算了算,不知想到什么,呵呵笑得可开心,“那不就是大今犯境围城,你出去送信的时候?你俩可真有闲心。”
谢涵本在一边看戏,冷不丁听到长嫂冒出这么一句,没憋住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薛清宛面上彻底挂不住了,红着脸含幽带怨瞟向谢淮。
谢淮脸色难看地喝斥,“贾欣馨,你够了!”
贾欣馨有些委屈地端坐回去,过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
“我听说薛小姐一个人夜奔百里去铁岭卫大营送信,真是女中豪杰,我可羡慕。”
“那一路又是难民又是逃兵一定很危险吧?你一个女孩子家竟能全须全尾跑个来回,可真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薛小姐小时候练过?”
在原书中,作者为了突现女主万人迷的魅力,给她安排了无数舔狗。
这次能成功送信,也是那位游侠男二一路护送,看着她进了军营大门才离开。
只是这种事薛清宛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此话一出,谢淮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谢母也一改刚才的温柔慈爱,怀疑地看向她的肚子,“是啊清宛,你是怎么将信送到大营的?”
“我……”薛清宛一时没有准备,百口莫辩。
谢母见她说不出,脸色沉了下来,还想再问,谢淮已经拍案喝道:
“够了!不管宛妹如何将信送出,她救了我,救了大雍子民都是事实,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贾欣馨见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见好就收,安静玩手手。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谢淮怕再说一会儿自己会被这个小女人气死,单刀直入道: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娶表妹为平妻的事实都不会改变,你最好快点接受,做你谢家长媳该做的事。”
“我不接受,”贾欣馨小脸儿冷了下来,往太师椅上一歪,“只要我不松口,你就是停妻再娶,谢大人才刚荣升从五品大员,这官生是不想要了?”
当朝天子最在意百官品行,停妻再娶是比宠妾灭妻更让人诟病的丑事,就算不治罪,以后也再难晋升,她不信谢淮会不在乎。
果然,谢淮姿态软了下来。
“欣馨,我知你心中不满,但是清宛有孕已是事实,她是母亲的亲外侄女,这又是我们谢家的长孙,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你要怎样才肯让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