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欣馨见她这么维护自己,心里一暖,亲手为她斟酒,“告是一定要告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可是已有什么打算?”李庭芳问。
打算是有,只是现在还不能说,“也没什么打算,他现在刚平了乱,圣眷正盛,告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两人边聊边喝,不觉两壶酒便下了肚。
这时周围烛火突然暗了下来,头顶一个巨大的宫灯落下,照亮大厅正中一块空地。
鼓声与胡乐响起,一群胡姬进入场中载歌载舞,正中一位主舞飞快地转着圈,引得周围一片叫好声。
原本还算安静的酒楼内气氛渐渐热了起来,有人高声吟唱,有人举杯进舞池与胡姬共舞,还有几位文人打扮的男子提着酒壶走过来向贾欣馨和李庭芳敬酒。
贾欣馨见他们很有礼貌,只是过来敬酒没做别的,便也高兴地与对方喝了几杯。
在酒力的加持下,李庭芳的笑声越来越豪迈,指着那位胡姬道:
“那就是新来的胡姬,不过几天,就凭胡旋舞名动京城,若不是我事先定了桌,你今日可没有这样的眼福。”
贾欣馨头有些晕,甩甩脑袋努力对焦看了半天,嗤笑道:
“什么胡旋舞?不就是随着鼓点快速转圈圈吗?我也会。”
这算什么?之前不是还有人在春晚上转了四个小时圈圈么?
她虽没那么厉害,但前世好歹也是团队里的主舞担当,转一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吹什么牛?”李庭芳笑着推了她一下,“你那两下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也就跳些宫舞,怎么能跟火辣的胡姬比?”
京中贵女很多都是从小学舞,但大多练些端庄的宫舞,原主虽是个中翘楚,与专业舞姬到底有所不同。
贾欣馨见她不信,不服气地站起身,晃晃悠悠上了空置的舞台。
溢香楼是有舞台的,只是胡姬都喜欢在客人中间跳舞,舞台已经很久没用过,正中还放着一只闲置许久的大鼓。
这时刚好一曲终了,胡姬鱼贯退了下去,小二见她上台,知道是客人喝高兴了要献技,很有眼色地将舞台周围的宫灯燃起。
贾欣馨一跃上了那面大鼓,发出“咚”的一声,乐师便随着那一声起了一串梆子,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她随着鼓点背对台下缓缓下腰,下到90度时伸展双臂,快速转起圈来。
这招在刀马旦里有个名堂叫探海,但是这个朝代还没有刀马旦,她也算独一份。
台下观众本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安静如鸡,这时见她越转越快甚至双脚离地,上半身却始终面向台下,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舞姿,片刻安静后突然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鼓乐齐鸣。
贾欣馨是个舞台咖,听到久违的应援声瞬间热血,舞得忘乎所以,再一个转身,幞头被直直甩出去,如云的秀发飞散开来,引得台下客人面露迷离之色,几乎看直了眼睛。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式半袖开衫,用一条腰带松松垮垮系着,此时腰带经不住离心力,眼看就要散开,台下宾客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腰际,随着那腰带要断不断发出阵阵惊呼。
从她上台开始,喜儿就紧张地守在台下,这时看到小姐闹得不像样子,连忙笨手笨脚爬到台上,将她家小姐抱在怀里,挡住众人视线。
“小姐,您喝醉了,咱们回去吧。”她费了牛劲才将她家小姐拉回台下,转头一看,李郡主已经与其他桌客人推杯换盏划起拳来,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回哪儿?”贾欣馨本就有几分醉意,这会儿转了那么多圈,酒劲翻涌上头,小脸红扑扑的,更显憨态可掬。
喜儿闻言一愣,是啊,小姐醉成这样,国公府是回不成了,谢家更是不能回去。
她想了想,自作主张叫来小二,“帮我们开间暖阁。”
事到如今定是不能这样出去,还是等小姐明天酒醒吧。
小二道:“房间都在三楼,不用开房,您看哪间门窗的竹帘没落下便是空的,您只管进去就是。”
“小姐先进去,我去叫碗醒酒汤来。”
她眼看着贾欣馨进门,便将竹帘放下,向楼下跑去。
房间内没有点灯,贾欣馨在黑暗中大概看清床榻位置,便摇摇晃晃走过去,一头栽在榻上。
“嗯——”
身下传来一声突兀的闷哼,贾欣馨这才察觉出不对,她好像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手伸进身下的被子里乱摸,触感温热。
男人的粗喘声更重了些,说出的话却带着让人如坠冰窟的冷意,“不管你是谁,滚出去。”
贾欣馨此刻醉得连知觉都变慢,像是对眼前的形势失去了基本的判断,不高兴地撅着小嘴道:“这是我的屋子,凭什么让我滚出去?要滚也是你滚。”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警觉地一翻身,将贾欣馨压在身下,伸手捂住她还要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小姐,我端了醒酒汤来,小姐?”
喜儿见无人应答,又低低叫了两声,轻笑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她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我就在门外守着,小姐有事叫我一声便是。”
见喜儿关门出去,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刚松开控制着贾欣馨的手,怀里的小人儿就像个八爪鱼样缠了上来。
此刻的贾欣馨只觉得天旋地转,被窝里热烘烘的,烘得她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早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抱被子一样抱着男人不撒手。
男人身躯滚烫,肌肉结实,就算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他块垒分明的腹肌,贾欣馨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眼睛笑得弯弯的,美滋滋吐出一句,“总该轮到我吃口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