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平儿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一股机灵劲儿。
“吴伯传过话,您不在,不用太拿谢家主子当回事儿,厨房里有饭,都叫胖婶藏起来了,奴婢们想吃随时去吃,您不在府上,我和乐儿自然也找地方躲清闲去了,谢夫人就算想拿我们撒气也找不着人。”
说到这儿,她脸上忽地闪过一瞬难过。
“就是苦了安儿,我们能躲,她躲不了,她才刚落了胎,我前日看着,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当初原主嫁过来的时候,国公府陪嫁过来二十几户家仆并平安喜乐四个大丫鬟,她们四个都是陪着原主从小长到大的。
然而谢家只有逼仄的三套院,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原主本想让谢氏一家搬到她名下一套大一点的宅子去住,谢淮却怕住妻子产业说出去不好听,不肯去住。
没办法,原主只留了平安喜乐,吴伯,和几个得用的仆妇壮丁,其他都打发到庄子和铺子上去了。
谢母说原主院子里反正也住不下那么多人,一个妇人要四个丫鬟服侍就是浪费,不如把她们分给谢家人用。
于是年纪最大也最机灵的平儿被分去服侍谢母,手最巧的乐儿则去照顾谢小姐谢依然。
而最漂亮性子最好的安儿,则被分到二少爷谢涵屋里。
谢涵才过十七,长相才学都不及长子谢淮,却偏偏生了副花花心肠,看到年轻貌美的安儿,哪有不动心思的。
开始时安儿不肯,来找原主哭告过几回,原主怜她从小陪自己长大,也去求过谢母,说宁可花钱在外面给二爷再买个好的,也想把安儿换回来。
谢母却指着她鼻子骂,“就你面软,没听说主子由着奴才摆布的,二爷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一个陪嫁的丫头,就算不跟着二爷,将来淮儿要她做填房你也不给?好好伺候说不定以后还能抬她做个姨娘,若是这么不情不愿的,不如我替你发卖了她。”
“你既有那闲着没处花的银子,不如拿出来孝敬公婆。”
原主无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谢涵胡闹了。
只是那谢涵却不是个长情的,得了安儿之后不知珍惜,动辄打骂,得了点银子就出去花天酒地。
贾欣馨穿来之前,安儿怀了谢涵的孩子,谢母却说谢涵还未成亲,叫一个通房丫头先生了孩子,影响他以后的婚姻,硬是逼着安儿落了胎。
她不在的这几天,别人能躲,安儿却是躲不了的,明明身子还没养好,就被谢家人指使得团团转。
提起原主的软弱不作为,平安喜乐心里多少都有些怨气,特别是安儿,原本那么鲜活灵动的姑娘,眼睛里慢慢没了光彩。
可她们是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国公府的奴婢,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对主子忠心,也只能默默忍受。
贾欣馨在原书里看到过平安喜乐的下场,因为国公府的没落,都没得个好结局,特别是安儿,在谢涵成亲后不久,就被正妻磋磨死了。
“你们放心,这次我一定将安儿要回来。”
可安儿已非完璧,又早已对她这个主子彻底寒心,是否还愿意再信她一次,回到她身边呢?
平儿这几日没跟在贾欣馨身边,不知主子变化,听当她说的好听,偷着哂笑一下根本没当真。
主仆三人又聊了会儿别的,贾欣馨才施施然去见谢母,果然,除了谢老爷,谢家几人都在。
“贾氏,是你让厨房只做了你自己的饭?”谢母等了半天才见到人,早不耐烦,甚至没等她坐下就开始责问。
“母亲有所不知,这几年府里开销太大,光是贴补父亲铺子的亏空就几乎掏光我所有银子,谢大人的俸禄又从没交到公中过,我也是独木难支,这次回娘家,原是想化些银子出来,可您也知道我大哥刚出了事,我没好意思开口。”
谢母不乐意道:“他一个人在外,俸禄一年也才四十两,交给你他怎么过活?”
“当初说好他的银子自己留着在外花销,你用嫁妆先贴补家里几年,等将来不那么紧了,再将银子还你便是,这也是你自己同意了的,这会儿装穷给谁看?”
“是我同意的,”贾欣馨点头应道:“可谢大人不是回来了么,还连升三级,俸禄也涨到了八十两。”
“前几日我劝过父亲,那两间铺子若实在赔钱,不如租出去,一年租金也不少钱,父亲不肯,说今年生意见好呢,一个月总该有些钱贴补家用的。”
“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拿出钱来,厨房定然按时按点送上吃食。”
谢淮没想到贾欣馨刚一回来就是跟他们算账,脸色也沉下来。
他到底是个官身,做不到像谢母那样花妻子嫁妆还理直气壮,冷着脸道:
“母样何必跟她多说,以后我每个月拿出四十两公用便是。”
谢依然先不乐意了,“我一个月的月钱就要二两银子,还有母亲的消渴症,哪个月不要十几两药钱,大哥拿出四十两能干什么?”
谢淮面露囧色,“我与宛妹也要生活,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哪用得了那么多月钱?”
“怎么用不了了?胭脂首饰什么不要银子?”谢依然急得都要哭了。
贾欣馨没嫁进来前,她确实每个月只要200文月钱就够了,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再让她像以前那样过穷日子,她才不愿意呢。
“你跟薛表姐两个人就要四十两,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也是四十两,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贾欣馨也没想到他们兄妹会先吵起来,乐得在一边看热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咳嗽一声打断。
“还有一件事,就是安儿那丫头,她刚落了胎,身子一直没养好,我这次回国公府,她娘哭到我母亲面前了,说是要接她家去调养一段时间……”
“那怎么能行?安儿是我屋里人。”谢涵虽然也没多离不开安儿,可是自己院子里的人怎么能贾家说要走就要走。
贾欣馨沉着脸冷笑,“我国公府的家生子,怎么就成了二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