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赏赐送到安义侯府。
徐太夫人和徐夫人一起将赏赐接了,又打点、送走了内侍和宫人,这才回到太夫人屋子里。
徐太夫人面沉如水,徐夫人小心翼翼地奉茶过去:“娘,您别急,等到老爷回京之后,您再慢慢问他,老爷定然有他的苦衷。”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老爷到底为何自作主张与宋家议亲,不过老爷不是那样唐突的人,她心中也是对老爷满是怨怼,但是不能在太夫人面前再火上浇油。
“不等我同意就将欢丫头许了出去,”徐太夫人脸上满是怒气,“他这是要将我气死,欢丫头也不知道拒绝,这父女两个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但是以她对欢儿的了解,如果欢儿不愿意这门亲事,老爷就算强压着也是没有用处,宋家绝不会这样顺风顺水达到目的。
也就是说,欢丫头是愿意的。
“娘,”徐夫人抿了抿嘴唇,“那位宋大人曾救过欢儿和安儿,会不会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所以……”
“那也不行,”徐太夫人口气生硬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救命之恩当报,却也不能将欢儿的婚事搭进去,你可知道,抱着这样的心思嫁去宋家就要处处忍让,就算受了委屈因为有恩情在也不能开口,到时候欢儿又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太夫人这话说的很对,徐夫人低下头来,想一想宋家远在泉州,她心中就如同被牵拉一样的难过,那么远的地方,便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他们远在京中都不知晓,而且那位宋大人是个武将,她太清楚嫁给武将是个什么滋味儿。
只要夫君出征,她们在家中就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收到不好的消息,不知要熬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年轻时受的苦,难不成欢儿要一一尝遍。
徐夫人想到这里,眼角沁出泪水来,忍不住用帕子擦了。
“看你那点出息,”徐太夫人道,“我们若是不答应,看他还能将欢儿嫁出去,从前许多事我都由着他,这一件万万不行,不能因为他喜欢那位宋大人,我们就由着他,说到底是要为欢儿找一辈子能依靠的夫婿,而不是给他安义侯找女婿。
我算是错看他了,他定是看上了人家的战功,才答应了宋家。”
说完这些,徐太夫人冷哼一声:“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自己打不了胜仗,就妄想用这样的方式揽下军功。”
徐夫人知道太夫人是气得口不择言,侯爷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会这样。
卖儿求荣这种事若是落在安哥身上她能相信,落在欢儿身上,她就觉得另有隐情,毕竟侯爷是从心底里疼欢儿的。
“整天骂青安,到头来他这个老子还不如儿子,”徐太夫人想想青安寄回来的吃食和香料,许多都有清火、顺气的功效,是恐怕消息传回来她被气着,“下次他敢再教训青安,我就先教训他。”
徐夫人不敢说别的,只能静静地听着。
徐太夫人如坐针毡,又想到太后娘娘方才的赏赐,那些东西看起来贵重而华丽,不过其中蕴藏的深意也让人难以猜测,徐太夫人目光闪动,该不会太后娘娘也看上了欢儿,想要插手欢儿的婚事。
徐太夫人眉头锁得更深了些,人人都盼着家中女儿名声在外,将来也好高嫁,可欢儿不一样,那孩子从小受了许多苦,她只想要欢儿日后过得平顺。
“太后娘娘若是硬来,”徐太夫人道,“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抗争到底。”
徐太夫人说完,眼睛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
……
“马车后有人跟着。”雷叔低声向徐清欢禀告。
徐清欢点点头,随着卫妈妈这些日子与他们相处融洽,后面那些人就渐渐靠了上来,她猜想应该是张家人。
徐清欢道:“太后娘娘到底是不放心安义侯府。”现在看来她只能顺着太后娘娘的意思才有好日子过,要么选择与张家站在一起,要么就由不得她了。
“妹妹别担心,”徐青安低声道,“马车后的那位是哥哥的老相识了,哥哥今天晚上就料理了他,让他再也不敢生坏心。”
……
张鹤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徐家马车,他听到父亲和宫人在书房里说话,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张家与徐家结亲。
说实话,他根本没有看上安义侯府,对那徐大小姐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京中许多漂亮的闺秀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态,难不成挑来选去最终要娶一个无名之辈。
不过既然是两姓联姻,他多多少少要给安义侯府一些颜面,毕竟这门亲事做成,不但能让徐家为张家办事,还能借此了了常家的案子。
太后娘娘这样安排,也是要向皇上表明心迹,张家其他人并没有与三叔同流合污,三叔深陷大牢之中,张家不但不会怨恨安义侯府,还要感激安义侯府早些查明此案,才让张家没有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真是假惺惺。
张鹤不禁冷哼一声,等他娶了徐大小姐,再来跟徐家算这一笔账,他定然能将徐大小姐治的服服帖帖,不但要为三叔出气,还要将徐家彻底踩在脚底。
还有徐青安羞辱他的事,他都会算的明明白白。
张家管事低声禀告:“大爷,徐家的马车走的越来越慢了,应该是发现了我们。”
张鹤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以他和张家的名声,只要他表露出想要的意图,那些人立即都会拥上来,这两日徐家一直没有动静,那是在欲擒故纵,别说太后娘娘已经给了徐清欢这么大的脸面,就光凭张家的地位,徐清欢也会欢欢喜喜地答应。
张鹤吩咐管事:“去前面城中订下一间最好的酒楼,买一套最好看的头面送过去,徐清欢若是收了,我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来与她相见。”
早些将事情定下来,他也好早些回去快活,花楼的小丁香还等着他呢。
转眼就到了午后。
张家管事回来禀告:“酒楼吃了,头面也收下了。”
张鹤扬起眉:“我就说,这件事容易办的很,我父亲还小心翼翼,再三告诫我不要来招惹这徐清欢,一切由太后娘娘安排,真是高看了她。”
管事低声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再看看。”
“看什么,”张鹤瞪圆眼睛,“我哪有那么多功夫陪他们玩,今晚我就将这桩事定下了,管他什么婚约,什么宋家,生米煮成熟饭,徐家就要来求着我们完婚。”
天将黑下来,张鹤带着人住进了徐清欢落脚的客栈,等到稍晚一些,他就去敲徐清欢的门,徐清欢既然收了东西,定然是早有准备,不用他费太多口舌。
从小到大,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之物,别的地方他或许不行,这桩事没有谁能及得上他。
张鹤躺在床上,准备先歇一会儿,隔壁的房间里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仿佛是两个人在吵架。
“我说了,必须等我打完了人,你再去讹钱。”
“我先讹钱,你再打人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那怎么能一样,你跟他要了钱,我打的时候看在那些银钱的份儿上,万一手下留情要怎么办?”
这两个人争吵不休,忽然有第三个声音插进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随便动用武力,应该好好地与他谈,比如,将他的衣服藏起来,一直说到他幡然醒悟了再……还给他。”
安静了片刻。
一个让张鹤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就这样定了,打了他,再讹钱,最后扒光他的衣服。”
“还……还没讲道理呢。”
“那就再讲个道理,天就亮了,不能再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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