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林初雪经历了太多冷眼。
连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和朋友,都因为那些谣言而不相信她,对她越发失望,看她的时候眼中都是嫌弃和失望。
这些本该懂她,信任她的人,都不信任她,她从未想过一个已经离开她的生活十几年没有见过的人,会相信她。
可偏偏黎慕时说得那样真诚,让她忍不住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黎慕时垂眸看她,眸色认真。
“我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那个小时候乖巧可爱,有些小脾气却又心地善良的娇气包,变成了如今旁人口中那样恶劣的形象。”
“但我始终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
“一个秉性纯良的人,我不相信她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面,就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这中间定然发生了很多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要么是你被人算计冤枉了,背了锅,要么你便是受了刺激,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
“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将你从泥泞之中拉出来。”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这么小,只要你愿意改,那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而且今天你的表现,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黎慕时的言语平和,不经意间透出的温柔和安抚,让林初雪的眼圈泛了红。
所以这就是梦境中,他哪怕亲眼看着她跟李兴言发生了关系,也依旧愿意娶她,哪怕后来她各种作死,作妖,他也要包容她的理由吗?
所以他最后被她闹得失去工作转业,彻底解除跟她的婚约,是觉得她荒唐透顶,救无可救,对她彻底失望,所以才不愿意管她了,对吧?
林初雪心里一痛,反手用力握住他的大掌。
力道大得连后脑勺磕出来的包都跟着抽紧着疼。
她哽咽着,低声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我真的会改,小叔,你别放弃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想到梦境中那些荒唐,想到被她害得失去一切的他,想到被她牵连下放身死的家人们,林初雪的心便不由得揪紧了疼。
她好害怕,害怕梦中的一切会再度成真。
情绪崩溃的她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方才还沉稳镇定的黎慕时,看到她的泪,倒是不淡定了。
他紧拧着眉,低声道:“好,我答应你,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快别哭了。”
他想伸手替她擦泪,终是有所顾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面庞绷紧。
林初雪哭得不能自已。
天知道当她反思之下,发现自己的过去和现如今的走向,都和梦中一模一样时,她有多恐慌,多崩溃。
毕竟如果按照梦中的发展,她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害人害己,失去一切,死得凄惨。
她不想受苦遭罪,更不想家人因她连累而出事。
见她哭个不停,哭嗝阵阵,黎慕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终是没控制住,抬手轻轻抹去她面上湿漉漉的泪水。
林初雪因为他的举动而有些怔愣,傻乎乎的看他。
“小时候就是个娇气包。没事儿的时候耀武扬威,威风得不行,一遇事就哭,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娇气,遇事就只知道哭?”
“难怪这些年被一个假皮子爬到头顶上拉屎撒尿,欺负成这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林初雪听了,有些愤愤不平,她哪里遇事就只知道哭了?
她分明是害怕梦境中的事情成真,心里害怕,所以才会情绪崩溃。
刚刚她给姜小莲挖坑的时候,她可是一点都没手软。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黎慕时说的话是真的,她这些年确实就是被姜小莲这个假皮子给欺负死了。
他话糙,但理不糙。
于是有些委屈有些不甘的她,没有反驳,只是噘着嘴表达不满。
黎慕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
他低声道:“眼下既然已经知道错了,也做好决定要反击了,就要有计划。按照你对姜小莲的了解,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会如何做?”
“她肯定会抢先一步回家,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把我塑造成水性杨花的样子,然后等我回家,我爸妈他们肯定会黑着脸责备我。”
“然后她会在旁边故作体贴的劝我爸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然后我爸妈会拿我和她对比,说她懂事,我不懂事,我会因此被激怒,生气,和爸妈吵架,我……”
林初雪越说越激动,抓紧了他的手,慌乱:“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赶在她的前面回去,让她不能胡乱抹黑造谣我。”
林初雪这些年真是被姜小莲这一手给搞怕了。
以前没有深思,还不觉得这是手段,更不觉得这有什么用,毕竟在她看来这都太明面,太假了,家里人看不出来,都是因为他们蠢。
可刚刚她把这手段用在姜小莲的身上,成功惹得黎慕时对姜小莲不喜,说明这种手段虽然假,但确实很有效。
她怕姜小莲又在她爸妈面前作妖,让她取得家人原谅的路更加的难走。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林初雪的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之下,竟是站不稳身子,直接朝着地上栽去。
“小丫头……”黎慕时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
他忙伸手一捞,将人给揽在了怀里。
见她紧闭着双眼,眉宇间还是压不住的恐慌,心里不由得生闷。
曾经乖巧又娇气的小丫头,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顾不上多想,见喊不醒她,便索性将人打横抱起,朝着中医诊所而去。
“张爷爷,快来帮我看看她。”黎慕时张口就喊。
张有福正在看书,见黎慕时面带慌乱的抱着一个姑娘家进来,也是吓了一跳,赶忙道:“抱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我这就来。”
张有福脚步匆匆的跟着进门,见黎慕时没把人放下,而是自己坐在床上,抱着那姑娘坐在他的腿上,正想打趣。
“张爷爷,她的脑袋先前磕到了,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我怕她平躺压着伤口会疼,您先帮她检查一下。”
张有福心下恍然: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