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刚走到客厅的林天冷不防的听到一声带着不忿的冷哼。
他转过头,寻着声音看向坐在沙发上一袭西装革履的有些发福了地中年人。
他的亲生父亲,肖正明。
“见到长辈不应该问好?怎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不懂礼数!”
肖正明还是一如曾经的对他冷言厉色,好像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他:注意你的身份!
林天懒得跟这个名存实亡的父亲说话,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匆匆的走向了二楼。
嘭——!
肖正明气得不轻,一拳头狠狠的打在了名贵茶几上,整个都剧烈的运动。
他凭什么敢无视自己?
他也配!
只是一想到对方是老爷子特地叮嘱过来一见,为了其还未公布于众的遗产考虑,肖正明选择先忍一时风平浪静。
“等我拿到老不死的遗产,再来收拾你这个混账东西!”
另一边,林天已经走到了二楼最右边的那间屋子。
他平了平心情,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并不透亮,一眼看去只觉得说不出的昏暗,仿佛有只无形的手遮盖住。
饶是如此,林天还是第一时间就发觉了长木椅上坐的背影。
他压制着内心的起伏,轻轻地走了过去。
“阿爷……”他的手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对方的胳膊。
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岁了,身子骨每况愈下,一年不复一年,现在已经差得很了。
他的手臂轻动,慢慢地转过身,一张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对着林天,混浊的双目似乎趟着泪花。
“小仔,你来看阿爷了。”
他一把紧紧握住了林天的手,久久不能言语,只是脸上真情流露出了许久未有的欣慰。
林天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劝对方如何如何好好的保住身体。
没过一会,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甜甜的声音,“阿爷,初升来看您了。”
肖初升的话刚落,人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下一刻,宛如奥斯卡影帝般的脸上泪眼婆娑,低声抽噎。
“阿爷啊,您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您今后还要看着孙儿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光耀肖家门楣。”
肖老爷子同样是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肖初升的手,同样一脸珍爱的看着他,只不过跟对待林天相比,总好像缺了些什么。
林天看着这个惺惺作态,极其令他讨厌的肖初升在身旁,只得尽量撇过了头。
而不明所以的肖初升还以为对方是畏惧了自己,不敢与之争宠,自不免得愈发暗暗得意。
“呵,野种啊野种,这会儿你倒有点自知之明了,只是可惜先前得罪了小爷,不然放不放你一马也犹未可知!”
他这么想,于是忽然心生一念,轻柔的说:“孙儿给您捶捶腿吧。”
肖老爷子缓缓点头。
肖初升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两步走到腿前,尽心尽力的侍奉。
对此,林天却像没看到般,因为肖老爷子的手还握着他,甚至从始至终动都没动一下。
尽管他的手心已经生出了不少汗,肖老爷子依旧只是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阿爷,我明白了。”
眼眸一凝,林天忽然抽手,然后转身走出。
这一动静让埋头尽孝的肖初升先是一怔,旋即心中大喜过望,“哈哈,这野种脑子坏掉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出去了!”
于是乎,他更加全心全意的对肖初升侍奉,“阿爷,孙儿再给您揉揉肩捶捶背……”
林天出来以后径直去往了阁楼。
他没看错,也不会理解错,老爷子让其先出来自然是有着道理。
而趁这个间隙,他似乎只有这一个能选择去的地方。
阁楼的陈设和规模还跟曾经一样,狭小而又闷热,原来的小窗户被焊死,白天黑的跟晚上差不多。
正当他走在屋内不住感怀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转头看去,只见肖若离靠在门口,正双手环胸,平淡的盯着他。
肖若离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阁楼,原本她心神恍惚的走在别墅里,不知怎么回事就过来了。
她更没想到林天此刻会在这里。
对于这个弟弟,她的内心很是复杂。
“你不陪着阿爷,干嘛来这?”肖若离一脸的不忿。
眼下这个时候,不陪着老爷子,只怕是连最后能够分到遗产的机会都不会有!
毕竟肖父肖母可不会把得到的利益分给没有多少感情的林天。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目光逐渐冷了,“你真冷血无情!”
林天无所谓的抖了抖肩,并不在乎对方如何以为自己,都随便吧。
没有解释,他转身盯着角落里的一件纸箱走去,伸手抖了抖灰尘。
纸箱里有许许多多的小玩意,比如纸飞机,贺卡,以及两个小泥人。
他拿出了两个泥人,小男孩和他的姐姐。
绿豆大小的小嘴似乎还撅着一道弧度,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林天沉默不语的盯着,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愣在原地不动,肖若离的心中再也抑制不住火气,快步走了上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值得看得!”
她啪的一巴掌打落了林天手中的泥人。
顷刻间,原本还笑容可掬,阳光灿烂的泥人就落得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林天小心翼翼弯腰拾起四分五裂的泥人,心口像是被何东西压住,浑身仿佛被抽去了力气。
直到这时,肖若离才看清楚自己打掉的是什么。
“嗯?这是……”
一股记忆宛如潮水般的冲刷着她的大脑。
那是林天刚来的时候,她给这个弟弟的亲手捏的礼物。
虽然她的手法生疏,捏的也不咋地,但从未获得过血亲所送礼物的林天还是欢喜不限的小心翼翼收下。
也是自那以后,林天才开始黏她的。
往事如梦一幕幕的回现,肖若离看着已经坏掉的泥人一时之间心里不禁有些自责。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没发一言,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林天将泥人放在衣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